这天上午刚刚操练完毕,叶小七正在旁边拿毛巾擦着自己头上的汗水,周屠递过来一碗水,她接过去大口喝了。喝完水一抬头,叶小七惊奇地发现青壮们居然都不招呼自己,三三两两就都散开去了,心中正泛着嘀咕,周屠在一旁解释说:“周老二家的媳妇上个月不是生了孩子吗,今天办满月酒,大家都过去凑凑热闹。”
叶小七这才了然地说:“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日再来。”说着把毛巾在清水盆里搓洗了一把,把淅淅沥沥的水给拧干,展开搭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转身准备回去。
“师父不跟着过去凑凑热闹?正好我这边也要去呢,看师父这肚子,几个月后也要这么办一场呢,不事先看一看吗?”周屠在后边追过来问道。
叶小七笑着说:“我就不去了,人家既然没请我,我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
周屠说道:“师父整天和俺在一起,他们或许以为通知了俺就等同于通知了师父。他们和您老不熟,平时说不上话,也不好直接邀请过去。师父尽管跟着俺过去就行,就算他们真的没打算招呼您,俺还不能带着师父过去捧个场了?”
叶小七寻思道,既然周屠都这么说了,自己若再推辞就显得过于扭捏摆谱了。更何况,看一看这里的民风习俗也更有利于融入这里的生活。这里又不是官场,非得讲究个什么,村民们脑子里也没有官员们那么多弯弯绕绕。这么想着,她就点点头说:“也好,我就跟着你去混口饭吃。”
说说笑笑着,叶小七就随着周屠一起去了周老二家。周老二家直接在院子外面用帐篷搭起了一道长廊,摆着一桌一桌酒席。人们陆陆续续到齐,一群一群地挤挨着坐下来,随便抓着桌子上的花生瓜子,边唠嗑边吃,热热闹闹,喜喜庆庆。叶小七坐在周屠身边,经常说她闲话的几个小伙子就在旁边坐着。只有那个被周祺抓包的青壮,看向叶小七的眼神很是躲闪,远远地坐了一个地方。叶小七知道这群小伙子都喜欢打嘴炮,本质上并不见得有多坏,便也不是很在意。她曾经在军队里面待过,很是清楚那些男人们的那点儿歪脑筋,所以把这些事都看作平常。
菜还将上未上之时,曹秀娘突然几步赶过来,一把抓住叶小七的胳膊急急问道:“你怎么坐这一桌?走,坐我旁边去!”
周屠拍了把桌子说:“老板娘,你说这话可有点没意思,我师父是我请来的,怎么就不能坐这一桌?师父,您老尽管坐,别理会那些人婆婆妈妈的!”
曹秀娘白了周屠一眼,仍旧急急对叶小七说:“你不跟姐妹们坐一起,要跟这群糙老爷们儿们坐,让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叶小七心知曹秀娘定然也是已经听到了村里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一些风声,又见自己大剌剌地和他们坐在一起,只怕日后名声更是要坏掉,所以才过来拉扯自己。相较于那群背后嚼舌根的人,曹秀娘算得上心地至纯的了。如此想着,叶小七站了起来,转身看着曹秀娘说道:“曹姐姐,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为我担心,我们平时就在一起练武,我看大伙儿都是心智淳朴的人,没有谁会背后乱说坏话的吧?我这会儿和他们聊天正开心着呢,随后过去给你敬酒去。”
曹秀娘瞪了叶小七一眼说:“还惦记着酒!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也不注意点!”
叶小七笑了笑:“曹姐姐教训的是!”她伸手指了一圈说:“曹姐姐放心,大伙也都会罩着点儿我的。”
曹秀娘这才松了抓住叶小七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说道:“好好照顾自己。”
叶小七点了点头,心里很是感激。因了她方才说的那番对在坐之人颇为信任的话,大伙儿心里都有些惭愧,等到曹秀娘一走,开始纷纷对叶小七嘘寒问暖起来。叶小七心知是怎么回事,一一笑着回应了。大伙儿见叶小七落落大方毫不造作,为人竟如此随和,与教练武功时的模样又有些大不一样,都渐渐对她颇有好感。聊着聊着,话题便渐渐深入了。
过不多时,宴席便开始摆上饭菜。大伙一边吃一边聊,很是尽兴。突然有人问道:“七姑娘,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句话问得有些直接,周屠还怕叶小七有些下不来台,正准备喝斥两声,被叶小七拍了拍胳膊作罢了。
叶小七强忍住突然的问话给她造成的不适感,压抑住心里的伤痛,极为平和地用粗糙的文字来表述自己极不愿意回忆起的那个夜晚:“我是正儿八经办了婚礼嫁了人的,只是当时被人陷害,身不由己。最后九死一生逃了出来,一路波折才转到了这里。蒙大家不弃,才能住下来,以后还要多多拜托大伙儿照应啊。”
大伙儿见叶小七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极为沉重,虽然脸上在强颜欢笑,仍然掩饰不住眼神里的黯然,便都开始出言安慰。其中一个青壮拍着胸脯说:“以前谁说过什么既往不咎,以后,要是谁再敢胡乱编排小七姑娘,俺周老六第一个不答应!”
“对,不答应!”同桌的青壮们七嘴八舌地说。
叶小七淡淡一笑,道了谢,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