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吗?哪一片地方还不允许有几个傻子了?
师爷说:“傻子最好,傻子会说真话。叫她过来,我单独问她。”
曹秀娘说:“官爷您有所不知,这个傻子可能脾气不太好,今天早上还伤了人……都是些小伤,都不打什么紧的,可如果她伤了官爷您,那可就不好了。我们也担待不起呀。”
“不需要你担待什么。”师爷说:“你只管叫她过来就是。”说完,也不待曹秀娘再答话,直接对衙役们吩咐道:“把其他无干人等一律请出去,你们几个也不必在这里待着,到外面船上去等我就好。”
“是!”衙役们一声应诺之后便开始了行动。
曹秀娘还准备再挣扎两下,就有一个衙役到她身边来,用不客气的口吻说:“老板娘,请吧?”
稀里糊涂地,叶小七就被带到了师爷面前。叶小七一直不敢抬头,她刚刚那一句话都让眼前这个师爷听出了问题,谁知道他会不会从自己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来?她心里七上八下地猜测着这位师爷究竟会问出什么样的话来,自己该怎么应对才好,但让她沮丧的是,根据刚才这师爷一系列不按套路出牌的操作,她真的猜不出来他到底会问自己什么问题。
于是叶小七决定,不管对方问什么,自己都还是装傻充愣好了。反正我听不懂你的问题,你能奈我何,你能奈我一个傻子何?
偌大的客栈厅堂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个人。不知为何,叶小七居然有些紧张。可是这位师爷,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竟然只是静静地站着,什么也不问,一句话也不说。
叶小七能够感觉到对方在自己身上反反复复打量的目光。对,只是在打量,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别人审案力图从方方面面审问个清楚,这家伙审案难道就靠打量?他能打量出什么来?
叶小七渐渐感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可能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不需要对方提问,她自己干脆什么都招认了算了。她决定主动出击,于是便依然是一副傻子的模样,玩弄着自己的头发笑嘻嘻地说:“哥哥,你不要这样老盯着我看啦,我相公不喜欢人家和别的男的呆在一起的。”
此话一出口,以叶小七敏锐的听力,她明显感觉到对方呼吸的凝滞。
我说错什么了吗?叶小七心里疑惑着,偷偷抬头向对方脸上瞄了一眼。然而就这么一眼,立刻使得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四合院里相伴日,缥缈山中携手时。
曾不屑鸳鸯蝴蝶,藐他人山盟海誓。
一个愿丢弃功名利禄,一个想抛却万里河山。
阴差阳错,精密布局,竟全为他人作嫁。
流水潺潺,晚风习习,空气中只有彼此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他还恨我吗?这是叶小七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终于,对方开口了:“他……对你好吗?”
叶小七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此时要解释说其实没有相公?对女儿家来说,这样是不是太过于儿戏?此时叶小七的舌头都僵硬了,怕只怕解释的话语都难以说得利索明白。于是乎,她只是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人,见他半张脸都被蒙得结结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深邃而明亮,如皑皑白雪,如皎皎明月。那沉静如水的面容,再熟悉不过。
熟悉的面容,掺杂着陈年往事,一股脑地翻涌着。叶小七张口结舌,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对方突然低笑了一声说:“没事了,姑娘保重。”说完转身就走,身影干净利落。
叶小七急了,匆忙中想要抓住什么。她追在后面喊:“如果他对我不好,你能带我走吗?”
前方的身形顿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回头。他面对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幽幽地说:“姑娘说笑了。我要问的话问完了,该走了,姑娘保重。”
叶小七急火攻心,连忙踉跄着上前两步,想要大声呼喊,她想把一切解释清楚,却感觉嗓子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点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模糊中,她看到一个衙役扶了她一把,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师爷一向喜欢一本正经地逗逗小姑娘,但真要送上门的桃花,他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不管我们师爷说了什么,姑娘切切莫要当真。”
叶小七两耳轰隆一声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见衙役们纷纷都上了船,村长和曹秀娘以及一干村民们都赶过来送行,那艘船在月光下悠悠地驶向远方……
眼前一黑,叶小七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