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在此处耽搁下去了。田信扶着凹凸不平的光滑潮湿的石壁站了起来,他身后就有人连忙上前搀扶着。田信抬头望了望黑暗无边的通道和头顶阴森森令人压抑的洞顶,对干将说:“壮士请引路,我们就到那处双柱连接的交叉口去。在那里和名剑门的人展开决战。”当洞内机关全开,到处都布满陷阱,仿佛一头头噬人的野兽悄无声息地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待机而发之时,掌控机关的人当然只需要躲在最安全的地方等待收拾残局即可,所以,名剑门的大批人马必然在这里。在这里展开决战,当然能一网打尽。
田信紧抿着下巴,灼灼的目光中聚焦着无限的神采。这可能是他平生第一次这么的自信。虽然贵为太子,但他从小资质平平,读书练武向来比不上其他的弟兄,而他却又偏有极强的好胜心,往往想要出头却反而惹祸,越如此越遭骂,越挨骂立功的心就越切。而这次与以往不同,这次他所要面对的将是朝廷最为狡猾的敌人,甚至连七弟都未能成功。一想到他可以夺取连七弟都不曾得到过的胜利,这让他内心岂能不激动,精神如何不振奋?
干将踢了踢因潮湿而略有松动的机械腿,甩出上面的几粒水珠,转身便带头走在了狭长的通道里,连半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云今和云莺跟在其后,田信带着一众将士们也随后跟上。
此时,队伍的后边又送过来一颗人头。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任何人都没有表现出太过夸张的惊讶或者害怕。云今和干将在前方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田信看了看人头,和呈送人头过来的将士聊了几句,继而转向干将笑道:“请问壮士这名剑门里有几员名剑,又有多少喽啰?”
干将应声答道:“一共十员名剑,自我反出名剑门就只剩下九剑。喽啰亦是不多,大约上千人左右。”
田信笑了声说:“九剑怕是现在只剩下八剑了。”他示意将士们把人头呈送至干将面前,又说:“壮士看看,这可是名剑中的哪一剑?”
干将皱着眉不做声,默默看着人头的轮廓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云今望着干将的表情,愤愤然转向田信道:“太子殿下此举未免太不厚道,纵然干将已反出名剑门,说到底也曾是这里面同道中人,并肩作战过的弟兄,此时……”干将抬手制止了云今的话,压低声音说道:“从他们侮辱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是兄弟了。”他盯着人头看了看,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说:“是赤霄。”
“十剑之中,属赤霄最为鲁莽,却又偏偏是最至情之人。”干将闭了闭眼睛:“除了莫邪,他对世间其他人事都不放在心上。不料竟在此时送命。”他压低了声音说:“想必,欺负你的人中,没有他吧。”这句话说得异常艰难,似乎尽力试图在不触动云今回忆的情况下道出自己对赤霄的歉意。而云今却了然,也不知内心究竟有几多波动,只是轻轻捏了捏干将的手。
“最为鲁莽之人。”田信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说呢,我不过略施小计,竟便有人上当。”虽然对自己的计策终究只抓捕了一个“鲁莽”的人有些失望,但毕竟是伤了对方一员大将,田信心中还算宽慰,只是原本准备好的自夸自褒之词此时此刻是用不上了。田信接着问干将:“你既然说他是至情之人,只将莫邪放在心上,不知那莫邪是否不久便也会潜伏过来,只为报仇?”
干将摇摇头说:“这赤霄是名剑门第一至情之人,却也是第一悲情之人。他一心追奉莫邪,但莫邪却从不把他放在心上。”说完之后,他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云今,眼角似乎还带着无限委屈。这句话状似在说赤霄,此时却又像极了在说他自己。云今好笑地摇了摇头,只紧紧抓住干将的胳膊。
“这些恩恩怨怨的以后再说。”云莺觉得自己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说道:“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到那个不会变来变去的交叉口去。”
正在这时,石壁中传来了阵阵轰轰声。干将听见之后脸色变了变:“是要快点走了。”他一手抓着云今,又猛退几步抓住田信,然后两腿在地上使劲一点,飞速向前飘去,速度之快令田信身边的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来回腾挪之间依稀可见往日名剑之首的影子。云莺也□□将这利落的手法吓了一跳,随后也不加思索地跟了上去。后面田信的将士们纷纷跟着向前跑,虽是训练有素,但面对未知的恐惧也使得他们的脚步非常慌乱。
云今丝毫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腰间一暖,一股力量带着自己在空中来回漂移。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干将,见他双眉紧锁,表情凝重,黝黑的皮肤呈现出轮廓分明的线条,明亮的双眼中既纯净又沧桑。云今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暖意,她极为明白越是在危急时刻,人的本能第一反应就是紧紧护住自己最为珍重的东西。而如今自己这副鬼样子……云今微不可查地轻轻叹息一声,转过头去,一滴泪水悄然从另一边脸颊滑过。
几人带着队伍极速向前奔跑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背后便传出剧烈的“轰轰隆隆”的巨响,随着便是天崩地裂般的坍塌之声,夹杂着将士们的惨叫与呼号声,一片混乱。田信一把挣开干将拉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