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回到客栈在客房趴稳了,方芸英等人自是闻声而来,听明白前后因由,愧疚不已。
这回谢玿倒是觉得尴尬了,只佯装睡着让诊脉涂药,不听众人千恩万谢。
随后,方芸英与怜音等抓药熬药烧水等一列大小事各去办了,自不必多说。
只在她们瞧不见的地方,谢玿冲要跟着出门的念生偷偷勾勾手指。
念生缓走了几步落在最后,反手关了门闪到谢玿床前,问,“谢哥哥,还疼么?”
谢玿撑起脑袋,笑嘻嘻道,“小滑头,谢谢你啊。”
念生脑中一转,便知他说的是那如意锁之事,于是一本正经道,“那些都已经是身外物了,没了倒少了个祸端,哥哥救下了妹妹与娘亲,这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恩德。”
谢玿看他又跟小大人似的严肃,说的话倒是胸襟广阔有情有义,便伸手薅了一下他头发,“好好练武,小子明睿豁达,将来大有作为。”
念生忽然问道,“什么样的作为?”
谢玿摸了摸下巴,敷衍,“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念生问,“能比天神哥哥还厉害么?”
“呃”谢玿一噎,旋即笑了笑,轻叹口气说,“不要学他,你比他命好多了。”
念生道,“可我觉得他已经很厉害了。其实今早,是仲元哥哥先来找我的,就算那如意锁当时是我自愿给他的,其实也算是他为你讨去的,我虽然年纪小,但我觉得像他这样料事皆准,又有情有义的男子,很值得,”他低了低头,想起往事,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至少,比我爹值得许多。”
谢玿听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凝思片刻,她才想起“仲元”是赵元冲信手拈来的化名。
为行事方便,赵元冲取了母姓,将“元冲”二字略改倒换,化名景仲元。而当日,方芸英问起,谢玿只说自己姓谢,待得县衙登记问名之事,她脱口而出,“冲,单名一个‘冲’字。”
因此,赵元冲还不知道,县衙那份供状堂录上,至今躺着的是“谢冲”二字。
谢玿此时看着念生,回味思索他的言语,最后说,“念生,你你”
念生抬头一笑,“是不是,谢姐姐?”
谢玿冲他招手,“小鬼,过来,我看看你是什么妖精变的?”
念生却顺从着她的玩笑往前走了一步,把毛茸茸的脑袋送到她手下任意搓圆按扁,一边说,“你与仲元哥哥眉来眼去就不说了,方才在门口,明明有这么多仆从大夫在,他却偏偏只让娘和怜音姐姐近前,只让怜音姐姐给你敷药擦洗,这猪都能看得出来吧。”
谢玿,“”
这时,房门一动,赵元冲进来了。
谢玿忙招呼他过来,“来来来,你过来看,若这不是妖精变的,就铁定是你儿子。”
赵元冲伸手用扇柄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胡说什么,受了伤还不安分。”
念生附和着点头,说道,“受了伤是该安分的。”
谢玿拍床沿,“你看!还说不是你儿子!”
赵元冲无奈道,“别闹了。”
念生笑眯眯的看了一阵子,忽然问道,“贺大哥呢?”
这倒提醒了谢玿,她忙问,“是啊,贺奔怎么样?他为了护着我,受伤也不轻吧?”
赵元冲道,“贺奔敷了药之后又出去了,这点伤对贺奔而言算不得什么,比起他以前内伤数月不愈的境况,皮外小伤不足为碍。”
谢玿眸中有些钦佩向往,“哇。”
感叹未完,赵元冲又敲了她一下,肃目轻喝,“男女体质有别!不许乱来!”
也就恰巧此时,念生忽然挠着腮帮子说,“好像娘喊我了,我去看看。”随后一溜烟拉开门跑了。
他听着赵元冲说男女有别,意识到方才众人在屋内,自己知晓谢玿性别时,神情大概掩饰的不好,已然被赵元冲察觉了。无怪乎方才相送出门时,赵元冲朝自己毫无预兆笑了一笑。
对着谢玿,他能抖几分机灵和她玩闹,但对赵元冲,他总是带了几分畏惧之意,现下知道此节,虽明白赵元冲也不会拿自己如何,可脑中不自觉就生出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知道越少活得越久”之类的念头,忙遁了。
“小鬼绝了。”谢玿看着他背影,感叹,“不过他该是不会说出去的。”
半晌,她想了想,又回头看赵元冲,又问,“你以前出京外巡那么多次,不会真有个儿子吧?”
赵元冲牙关磨了磨,“儿子未必,妻妾倒有几个。”
谢玿自然知他是开玩笑,可心中猛然就是一揪,隐隐发痛,连带着背上伤口也一并重新痛了起来,谢玿一边呲牙咧嘴吸气,一边在赵元冲胳膊上挠了一把,全当解气。
赵元冲瞧她如此,一边揣着疼惜查看伤势,一边好笑道,“这样怕疼,还是做金枝玉叶的好,刀尖舔血的滋味想都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