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良在内小跑过来,口中喊道,“来了来了,谁啊谁啊?”
门一开,人影携着熟悉的香风随飞雪掠过,辰良在他身后惊喜过望,“小爵爷?!哎殿下!殿下!小爵爷来了!!”
谢玿闻之,却猛然停下脚步,回身迷茫问道,“他没事么?”
辰良看见她神色,心内觉得告诉她实话可能十分不合时宜,白白浪费了她脸上此时这绝望凄然的神情。
“呃倒不能说没事,总之,还在修养”
他话音未落,内殿房门“吱呀”一声。
谢玿惊觉恍然,回头望去。
赵元冲站在茫茫雪幕之后,身后灯火融融,恍如与她隔海隔天隔世。
黑色的里衣将赵元冲的脸色衬的越发苍白,不过几日不见,他仿佛已经瘦了不少,黑衣下双肩明明白白已是骨骼的轮廓。
其实哪还需要辰良再解释什么,他即使只是受毒药磋磨到这个地步,也足够让谢玿神断魂消。
赵元冲抬脚欲走,辰良先是一惊,道,“殿下,雪大夜冷,不可!”
赵元冲只是看着谢玿,他还是那样温柔,笑的那样好看,“阿玿,那你进来。”
他话毕,辰良当先去关上了秋岚殿的大门,落了门栓。
谢玿,“”
赵元冲笑着摇摇头,让开了站在内室前的身子。
屋内暖和,此殿虽然简陋并无地龙,但辰良和怜音都是贴心人,碳炉烧的很旺。
谢玿手足尴尬的解开枣红大氅,没话找话,“就就听说你伤的挺严重的,吐血三升不省人事什么的真的挺”
“嗯?”赵元冲看辰良,“吐血三升?!”柳容辞做事还有谱没谱?!
辰良也瞠目,叹为观止,没想到,柳大人放个消息也这么这么不同寻常啊。
赵元冲心累的冲他挥手,让他退下。
辰良于是缩缩脖子退出去,赵元冲从里面锁上了门。
谢玿的身子随着关门扣锁的声音变得更僵硬,她手指紧紧拽着大氅,像鸵鸟一样把头扎在大氅嵌边的裘毛里,仔细观察其上的毛尾毛峰。
赵元冲大约真不想再和她你来我往躲躲藏藏了,他从身后缓缓把谢玿抱进了怀里。
谢玿瞬间木如石化,“”
过了许久许久,赵元冲低头看着在他怀中连大气都不敢喘的谢玿,低头在她耳边轻笑,“我没事。”
谢玿手指都不敢挪动寸许,低着头含含糊糊,“真真中毒了?怎怎么会没事?”
环着她的手臂轻动,她冰凉的手被干燥温暖的掌心握着,拉着她转身。
谢玿依旧垂首,秋香黄丝绦编织的发带在赵元冲眼下弱弱坠着,像极了主人亦羞亦怯的柔软模样。
于是他忍着笑将她的手先放在自己下颌上,“你摸摸看,真没事。”
手下是脸庞鼻梁清晰瘦削却越发棱角分明的触感。
这该死的线条利落的英俊轮廓
谢玿的脸渐渐红了。
大概因为害羞缩成了一团,她的发顶都不自觉顶在了赵元冲胸口,赵元冲顺势将她面对面又抱进了怀里。
这一抱,他听见了谢玿如猛鹿跳脱乱撞的心跳。
赵元冲忍住笑。
谢玿问,“你怎么了?”
赵元冲,“”忍笑忍到胸膛起伏而已。
“没什么,大概余毒刚清干净,有些气血不畅。”
“噢,”谢玿闻言,从他密密实实的怀抱中蹲身窜出来,像口舌木了似的,一句合时宜的话也说不出来。瞧见榻几案头上的牛乳酥酪,才想起自己饿了许久的肚子,也是只言片语都无,径直走过去背对着赵元冲坐在榻上,拿起酥酪就吃,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慢咽。
见此情景,赵元冲对门外守着的辰良吩咐两句,又闭门坐到她身旁去,也不说话,只看着两颊如仓鼠般鼓动。
这气氛简直尴尬微妙得前所未见。谢玿本不是沉默寡言之人,以往对着赵元冲尤其话多,可如今她委实词穷。
片刻后,赵元冲拿来辰良备好的牛乳茶递给谢玿,方要张口,又被谢玿一句无关此情此景的话堵了回来。
“知道谁下的毒么?”
赵元冲这一声叹气叹的分外响亮,“唉,不知道,左不过就那么些人,谁都有可能,但都没有证据。”
谢玿掩耳盗铃做鸵鸟状,点头,“那可如何是好,今后饮食用度,岂不是防不胜防?”
半晌,不见赵元冲回答。
“”谢玿,“哎?你你做什么?”
原是赵元冲突然伸出手掐起她下颌,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这个我自有个万全的法子,不过在这之前,阿玿你好好听我说。”
烛火闪动了一下,在赵元冲脸上略过一瞬的明暗光影,谢玿被迫直视着他的容颜,面色尚算冷静,心内十分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