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要爱,狼烟四起,家国不安,十几年的安宁都在一夕之间化作飞烟,握不住。
赵扉,我们会两清。
一月后,沈稚开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喝药,即使赵扉不来探望也是如此。某日,沈稚说:“姑姑,你说附近的百姓生活如何,吃得饱睡得好吗?还有,听说桑南有灯会,我想去看看。”
赵溆:“姑娘,没有殿下的准许,你不可以出去的。”
谁知赵扉在屏风外站了许久,他含笑道:“她喜欢,让她去。”
沈稚面无表情拾了一件衣裳,同赵扉擦肩而过,清脆的声音在回廊里飘荡:“谢殿下。”沈稚奔马在旷野上,似乎只要感受到风的流畅心里才不会有禁锢感,即使在许多暗卫的注视下,沈稚也能开心的忘却所以。
沈稚忽而停马,望着那远远的桑乾河,连绵的黛色山峦尽可一笔勾勒,犹在画中。
沈稚很羡慕,羡慕祁逍可以为了家国而战,羡慕楚贞玉可以死得轰轰烈烈,羡慕曾经的自己可以活得自由自在。
可是自由自在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沈稚自己恨不了赵扉,注定了结局死得凄惨,或许还要被咒骂一辈子。沈稚回眸,赵扉赫然眼前,他披着正青色的外衫还有厚厚的毛衾,略带乌青的双眸含着笑,似乎一如初见,那年月白入沈稚心,从此便移不开眼睛了。
沈稚呵愉道:“赵扉。”
赵扉策马而来,“怎么样。”
“很好。”
赵扉道:“我是问,你开心吗。”
沈稚道:“算是开心吧,可我想回家,峤哥哥。”赵扉渐渐失去笑容,只剩心疼和无奈。
既是冬末之时,冷的紧,灯会却热闹得很。此时正是人潮涌动之时,人山人海堵了整个街道,连同那楼间的过道都站满了好些人。
赵扉生怕来来往往的过路人把自己和沈稚卷进人潮,于是牵着沈稚的手顺着小摊贩寸步慢行,希望这样能让沈稚找到家的感觉。
沈稚浅浅的笑了声,也融入在这鼎沸之中,看来看去她倒是想到了很小的时候,在明京城过冬元节,埋梨花酒,堆雪人,踏雪而行寻灯。
“公子,给这位姑娘买支钗子罢。”
沈稚顺着声来之处缓缓看去那摊子摆了数支顶好的钗子。
沈稚不由得看呆了眼,还当真是精雕细琢的钗子,钗身上镶嵌着各色不一的珍珠和宝石,在华彩下隐隐发光。沈稚捏起一只面相甚好的钗子对老板说道,“这只面相好,多少价钱合适。”
老板目光扫过钗子,随后停在沈稚柔顺清冷的眉上,淡然一笑,道:“十五文。”
赵扉从兜里摸出钱,看着沈稚一怔,忽而笑了笑,“给。不用找了。”沈稚也不由得吃惊愣住仿佛魂魄离了体。老板连连说好,不再多言。
沈稚眉心紧触,百思不得其解,顺势把钗子放进袖口中。等到二人面色舒缓稍许,仍是携着赵扉和一众侍卫低调前行。
沈稚行至一处宽阔之地,满天的彩纸菲菲仿佛落花般飘然眼前。灯架之上一排排灯笼所散发出来的微弱火气纷纷揉进烟火之中,饶是成了一个暖和的火炬,在这苦寒的边疆之地安静燃烧着。
灯光映照烟花,给观赏盛景的游人的面容都打上了一层橘黄色的蜡,不似霞光更胜霞光。
“喜欢吗。”
“……”
——
祁逍于作日行了加冠礼。
今日也有上门的人,陆陆续续来的都算上,足足有二十多个,一来二去都被裴染给回绝了。
祁逍只想清净的饮茶,清醒的赏雪。没过多久,祁逍有些困意,便裹了毛衾合眼小睡,似乎那些过往都是作日之景。
什么查案,什么冬元节,什么梨花醉,都是过往云烟,散了便不会再回来了。
祁逍最爱的,就是一个人独处,那些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太过刺骨伤神,再多想一秒就会声肺郁结,于是他渐渐想到了沈稚,不,是那个赵扉心爱的姑娘。
祁逍知道,倘若自己不办,赵扉也是要办的。祁逍恨不得立马拿下赵扉的人头,可他知道,沈稚爱赵扉,或许沈稚愿意待在赵扉身边呢。
祁逍听说皇帝害了病,傅昭昭入宫去侍疾了。皇帝病重,如有意外,新君会继位,到那时明京城必有大乱,而今自己带兵在外,非诏定是不能回京的。
祁逍皱眉,长睫微动,曦光流转于眼底,“又落雪了,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