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京城,暖香坞。
沈稚微微模糊的双眼里透过那个舞女单薄的身影,极具魅力的眸光擦过台下一众人等落落的身形,叫人看得心里痒痒。她的手上婉转着一只飞旋的披帛显着光,连同她扬起的手臂,好似一只鸿雁,不知怎的,无端给旁人一股心凉的感觉。
这是京城里新开的一家酒馆,听说酒馆老板是个不解风情的人。
沈稚托着下巴,多饮了一杯酒就连连打颤。她闷闷地坐在这里,只是为了赴薛玉宁的约。
薛玉宁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女扮男装,在这些娱乐场所流连忘返。薛玉宁与沈稚是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姑娘,一个赤诚热烈如火,一个淡漠恬静如水,谁知道她两怎么认识并成为好友的。
沈稚第一次不带碧珠出门,只身换了一身男儿打扮,把头发高高竖起,像个正经少年似的。
过了好些时候,薛玉宁还不曾露面,沈稚无奈至极,只得饮水一杯又一杯,过了一会儿,那偏门走进来一个身量修长面容清秀的男子,男子牵着一带着面罩的女子,女子踏门而入后依偎在男子怀里,两个人你侬我侬,如此这般在人群里反而更引人注目。
沈稚皱眉,本来脑中思绪混乱的不行,思来想去好像倒了一地泥石流,冲去了许多本就有序的思绪。不识得女子没关系,沈稚认得那男子啊。
永顺伯爵府的三公子薛俳赋。
沈稚顾不得许多,未等薛玉宁只身前来,转而奔向了那处人潮汹涌的地界。
薛玉宁说起自家三哥哥的事便十分头疼不已,明明升了官,光耀了门楣,偏找个外室养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换作薛玉宁那三嫂嫂的话来说,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官人,混迹官场不过数年,竟也学会了那些酸臭做派。
偷偷迎一个无才无德空有一身狐媚子功夫的女子做外室,若是真要纳妾,早早提明白了就是了,自己自然会寻几个新鲜的良家女子,又何必做这些下作勾当打她的脸呢。
沈稚也是无奈,青天白日春光明媚,不在家里吃喝,偏偏跑到这里帮薛玉宁抓她那三哥哥的奸。
沈稚很是大方自然的跟了上去,等在屏风外头多时,不自然的掠过一股凉风,凉意刮过沈稚的后背,引得她直直打哆嗦,不曾想正是四五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
沈稚咬了咬牙,不自觉的挪了两步,企图离那堆人远远的,谁曾想这伯爵府三公子也正是背时,怎就选了这样一个地界,两队人的包间靠在一起,这下把沈稚的脑袋给整得晕乎乎的。而那些中年男子似乎觉得有人偷听,因此防备得紧,把沈稚也看得紧。
春光明媚,抖落一树桃花。
那娇俏柔媚的女子趴在薛俳赋身上,柔声撒娇道:“我倒是听说了你家夫人的事,好生强硬的态度呀,薛郎你只不过迎我做个妾,她便这般推脱,哪家公子纳个妾还要看旁人的脸色。难道你家夫人觉得我不是良人,做不得良妾,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吗。”
“薛郎~你快说,怎么才能迎我入门,我放了这么些时日的青春陪着你,怎的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你可真是哄人的好手,当初说什么海誓山盟,如今竟全是假的。”
薛俳赋顿了顿,只是揉了揉那女子的眉目,手指摸着黛眉,从头到尾,一遍又一遍,旋即又顺手取下了女子的面巾,只露出半边脸面的那刻,沈稚彻底蒙圈了。
这女子跟那薛玉宁的三嫂嫂的面容一模一样!
沈稚不由得瞪大了眼,直直往后面退去。也不知谁人抬了一件屏风过来,沈稚一碰就倒,惹了两波人的注意。眼看着对屋里走出来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来,那气势仿佛一只臂膀就能把沈稚的脖颈弄断似的,眉目凶狠,神情凝肃,还死死盯着沈稚。
沈稚咽了口水下去,却是闷得慌。本就害怕的心在此刻猝而膨胀,怦怦乱跳,神情凝重却又恍惚不得,眼看那男子即将要拔出腰间的小刀,沈稚心道今日算是完了,怎么就惹了大麻烦呢。
楼梯上飞旋下来一个高挑的青年,三下就把沈稚推到身后,他只是笑了笑,镇定的迎了两句,“好久不见啊,玛尔塔。”
沈稚咬咬牙,黛眉微微触动,眸光清欢却似烈阳灿光般满是希冀,旋即便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好似找到了靠山:“裴总管?!”
“沈三姑娘?你怎么在此处?”裴染见状也是快尖叫起来。
那男子正眼一瞧,到底是兵士出身,一下就把裴染用意看了个明白,嘴里有事无事地念叨着祁逍:“还是被你找到了。莫不是,候着我等自投罗网呢?呵呵呵……”
裴染猝而放出一声怒吼,震得沈稚和厢房里的情意正浓的一男一女都大吃一惊,惊动了楼上的客人,楼下的人也都开始等着热闹。
沈稚透过帷幕看得那女子神情恍惚,一脸十分害怕的模样,紧紧靠在薛徘赋怀里,却是一幅娇俏娘子的模样,没有一丝可疑之处。
“裴……”沈稚瞧见裴染直往厢房里冲,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