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光是个急性子，暴喝一声：“什么？”
他焦躁地来回踱步，“他奶奶的，怎么越来越差了。”
其余几个长老同样容色不佳。
守意摇摇头，沉静的眼眸也溢满了哀伤，“师兄，我们……我们该想想之前的决定了。”
他们始终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在心底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还没到那一步。
还没到那一步。
守月沉默。
旁边守情长老开口：“师兄，陛下之前通讯，我已算过，他时间……怕是不多了。”
他声音格外艰涩，“现在消息被封锁了，若轻易传出来的话，怕是会有大乱子。”
守月抚着胡须，看着其余的几个师弟，都纷纷望着他，等待他下定夺。
他叹了口气，“加强防御，还有，我们之前商谈过的……避难所也该着手去做了。”
他抿抿唇，突然觉得唇舌干涩到了极点，“务必注意，不要外穿，注意不要引起骚动。”
皇宫内，一身华服的男人脸色青白，极其病态，尤其是身体瘦到了极点，腰背弓着，宽大的衣裳显得他即将要死一样。
这是周子然的父亲。
周子信在下面眼观鼻鼻观心，等着男人将通讯器放下，然后温柔地对他招招手：“过来。”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心里酸涩难当，他父皇很少这样和蔼随和地唤他，如今对方大势将去，他只觉得想哭。
他走过去，皇帝浑浊的眼球定定地注视他的脸，“乖孩子。”
周子信张张嘴，然后听到对方问：“你想做皇帝吗？”
他身体猛地一震，唇边止不住地颤抖，腿一软忍不住往下跪。
皇帝身体太弱了，扶不起他，就拍拍他的手，用嘶哑的声音说：“别怕，别怕，我不怪罪。”
周子信才抬起头。
听到皇帝自顾自地说：“不论怎么样，你都是下一任的皇帝了，这江山，我也只能交付在你的身上。”
周子信瞪直了眼睛，然后他吞了口唾沫，“父皇……我皇兄才是嫡长子……”
皇帝轻轻笑了一声，“他啊，他本来是我的好儿子的，结果却为了个玩意儿害死了我的……我的妻子……他倒是想回来，可是，他可回不来了。”
他目光往下移，看到小儿子瞬间惊恐的脸，接着说：“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着急要走？你以为他是真的心疼你吗？不，他是不想死，知道了吗？”
他将哆嗦着的儿子扶起来，满意地看着对方高大的身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活着回来的，这是你的位子，只能你来坐。”
伸出手，将羸弱的儿子眼角泪水擦去，又说：“我死了后，把我的妻子跟我葬在一处，记住，不是你的母亲，是我的妻子。”
周子信想起自己温婉优雅的母亲，她一心一意地爱着眼前的父亲，只觉得难过到了极点。
面前的父亲，冷漠残酷得不像话。
但他不敢反抗，他的父亲也料准了这一点，露出满意的笑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因为用力过度咳嗽起来，无力地往后一倒，就倒在那张大椅子上，闭上眼睛摆摆手，发出苍老的声音：“走吧……走吧……”
他听话地离开，身后的父亲像是糊涂了一样，嘴里一直念叨着：“风摇……风摇……阿摇，我来找你了，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好不好？咳咳咳咳咳咳……”
梁信面无表情地盯着纸上那两个字。
大大的“杀戮”。
然后将其揉烂成一团。
“没关系，我早就预料到了不是什么好词。”
“那群妖魔疯狂地撞击裂缝，不就是为了努力加大神明杀戮那一面吗？”
皇帝指尖敲击着桌面，然后突然地问：“你偷偷把人放走了。”
梁信如常点头，“对。”
她听到皇帝叹了口气，然后对方闭上眼睛，仰靠在后，一言不发。
很久，皇帝才睁眼：“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梁信淡淡道：“没有必要，陛下担心的是烙印消除技术被公知和他是否会脱离掌控，但这完全不是什么大事。”
她把话题扯开，然后说：“宋练看起来要死了，我随时都在接收她的信息，如果她把命丢那儿了，怕是那些事就不太好办。”
皇帝吐出口气，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她也是个不省心的。”
梁信：“但愿她能活下来吧。”
皇帝摇摇头，“你随时关注她的情况，记住，如果那群妖魔要对她的脑子做些什么，直接把她了结了。”
梁信闻言，不屑地冷笑一声：“就凭妖魔？它们做得出可以窥探记忆的技术吗？”
皇帝又说： “你派人去找一下玉兰，我有事要交给她。”
梁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