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后一个魔兵被斩下头颅,此处已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主将青寻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直愣愣地站着,僵硬地看着远处裂缝。
两大滴眼泪滚落,他几乎要哭出来,随便抓着一个士兵就咆哮着问:“秋水呢?秋水呢?”
士兵同样泣不成声。
将士兵放开,他踉踉跄跄地走至裂缝面前,正伸头往前望,又被猛地拉住,身后士兵几乎是哭着喊:“将军!秋水将军已经牺牲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我们现在都需要您啊!”
青寻满脑子都是空白的,只有秋水被尖刺刺穿的那瞬间,温热乃至滚烫的鲜血好像都溅在了他的脸上,只有那样热的感觉,让他好像要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讷讷地摸了把脸,满手的血,然后又往旁边摔了一下,被扶起来后,他才真的回过神来。
他如常吐出一口气,跟往日一般对战后措施开始指挥起来。
地底之下,这里时间计算很是模糊。
魔将重伤,到现在都没醒过来,估计确实醒不过来了。
人族的秋水是重伤他们将军的大敌,妖魔们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其抽筋扒皮生吞活剥了。
便将他暂时用灵力养着,只待将军醒来将其在众妖魔面前活剐了以振士气。
这期间,魔兵士气陷入了低迷,它们大多来自羽族,若它们首领死去,它们日后日子怕是会难过许多。
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这天,魔子绛燃殿下亲临,它们羽族二把手亲自接待。
绛燃殿下一如既往穿着一身象征尊贵的黑色华服,绣有黄金暗纹,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那身极美的衣裳好像液体一样流淌下来。
二把手对于绛燃来此目的捉摸不透,它害怕魔主下了关于羽族什么令,所以十分小心恭敬。
绛燃捏着盛满鱼血的琉璃杯,目光落在鲜红的液体上,摇晃着,一口饮下,“你们将军好像要死了啊。”
二把手脸唰得变白,它飞快道:“殿下,我们将军只是暂时没醒过来而已。”
绛燃低低笑了一声,“罢了。”
“听说你们抓到了一个人族将领?是那个……秋水?”
二把手不知道此话何意,于是点头,“是。”
绛燃看他,“你们打算如何处理呢?”
二把手这就没想了,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然是将他在所有士兵面前千刀万剐以振士气,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同族,怎可让他死得安逸?”
这番话说完,他好像都看到了秋水死于他们刀下的场景,该是多么的鼓舞振奋,他呼吸都急促起来。
绛燃又笑了,“你还真是蠢货啊。”
二把手被一盆冷水浇下来,只觉得遍体生寒,生怕绛燃看他不顺眼随手捏死了,便飞快跪地,“请殿下责罚!请殿下责罚!”
它浑身颤抖,很快便被踢了一脚,它一愣,抬起头来,只见绛燃垂眸俯视他,笑着的,但不达眼底,它便一个激灵,又听见对方悠悠道:“我说你是蠢货呢,你不知道秋水在人族的地位吗?那可是高级将领,知道不少东西。”
它的下颌被捏着,被迫跟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对视,“你若直接弄死他,那不是让你们将军白死了吗?”
它身体一僵,正欲反驳它们将军还没死,便被猛地甩开,“小东西,我已提点过你了,这不过是看在往日与你们将军的一点交情而已,千万不要辜负我的好意。”
抬头看,面前的人早就离开了。
只余声音回响。
二把手站起来,脑子里始终盘绕着那句话。
守月接到青寻通讯的时候,距离那场大战也就两个时辰。
那边青寻的声音沙哑,“秋水……秋水他被刺中要害,已然跌落入裂缝了。”
守月手猛地一颤,声音却如常问了句:“是秋水吗?”
旁边守光突然听到自己徒弟的名字,瞪大眼睛大步走过来,忙问:“秋水怎么了?”
所有的长老都看过来。
守光显得十分急切,脸上都开始冒出汗了。
青寻那边又重复了一遍,“秋水被刺中要害,已然跌入裂缝。”
只是这次飞快说出口,对方掩盖哭腔和鼻音的意图明显到了极点。
没人拿这种事开玩笑。
守月看了一眼僵硬地立着,脸色煞白的守光,“嗯”了一声,便将通讯切断。
守光勉强笑了笑,眼睛直勾勾盯着掌门,声音酸涩,“师兄……不会的,他开玩笑的,我徒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啊?”
“哈哈哈哈哈哈……”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手没处放,就抹了把脸,又像是急于印证一样,“我那乖徒儿,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