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是公器,是为黎民百姓赏善罚恶,一切要以国家为本。可毕竟根基在朝中,还要受很多朝廷里的掣肘,有些时候不能做到完全的善恶分明。
诛邪司也算是公器,可根基在玄门,所以做事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完全以善恶为准。这可能也是梁辅国上三清山的原因,本质上是向外借刀。
可饮马监就是纯粹的私器,是帝王本人的耳目爪牙,根基就来自于王权维护统治的需要,不分善恶,只为皇帝一个人服务。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做的看似是一件事,其实目的大不相同。
“而且……”曹义又深沉地笑了笑,“我猜这个人会没事的。”
“为什么?”梁岳问道。
“义父说过,拿住一个人的错处,不杀他,他才能听话。若是拿住一个人的错处就要杀,那就没有人会听我们的话了。”曹义道。
他觉得与梁岳颇为投缘,这才多讲几句。
这个太子伴读看起来一表人才、很是正派,但办起事来阴险狡猾,打起架来不择手段的……很对胃口。
梁岳了然地点点头,大概明白他所说的意思。
像是今日那个姓秦的守将,若是饮马监揭露此事将他杀了,再换另一个守将过来,那新来的人不会买饮马监的账。
可如果饮马监不揭露此事,只是留下证据,那这名守将以后就要听饮马监的话,让他做什么就要做什么。
他一名将军要听一个黑刀的号令,就是因为他的生死都拿捏在人家手里。
说白了,这还是私器的做事逻辑。
可就是这种逻辑,才让饮马监人人畏惧,行事简单。如果真的一心为公,在官场上很多事情反而不能做得很顺利。
甚至于站在皇帝的角度,可能也是如此。
犯了错的官员,留着把柄在手里却不杀,他会感恩戴德,更加忠心的为你所用。比起那些持身端正的官员,反而更听话、更好用。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贪腐多年的卢家才能始终执掌工部。
听起来似乎有内在的道理,可站在梁岳的立场,却不能认为这是对的。
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他说道:“曹兄,我家就在城南,就不随你回返皇城了,明日我再去饮马监看看伱们审讯的结果。”
“好。”曹义颔首道:“这一趟多亏你了,要不然平白被郭崇文跑掉,我们都要倒霉。回去之后,我一定为你请功。”
多亏了梁岳的情报,好歹抓回来一个魔修刺客,还有一个意外之喜的问天楼神官,总可以免于一些责罚。
饮马监不止是对外人狠,对内部也是出了名的严苛。
“大家通力配合而已。”梁岳谦虚一笑。
曹义定在马上,看着梁岳骑着那匹乌云踏雪的宝驹远去,良久方才回转马头,重新赶上队伍。
两人各走各路,扬长而去。
……
梁岳回到平安巷的巷子口时,正遇上对面走过来一名柔弱女子,仔细一看,居然就是梁小芸。
他连忙翻身下马,问道:“小芸?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是傍晚才上的游船,经过那一番折腾,已经是宵禁时分了。平时妹妹从书院一回来就回到家中,此时见她回来晚了,梁岳便有些关心。
梁小芸只是柔柔一笑,“最近课业紧,我在书院里耽搁了一会儿。”
她在夜风里裙摆飘飘,笑容温婉,眼神略多一丝空灵,整个人依旧满是清新的气质。
梁岳看着妹妹,感觉有些奇怪。
她身上有一股莫名熟悉的气息,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最近自己忙于杂务,和弟弟妹妹相处的时间都很短,还真不太了解他们最近都有什么经历,改天要好好聊一聊才行。
他与梁小芸一同回家,正想再多问问,路过大春家门墙时,就见墙头露出一双眼睛,“阿岳!你回来啦?”
“大春!”梁岳也笑着回应。
逄春站在那里,比墙还要高几分,眼睛平视就能越过围墙。
刚好见到梁岳回来,他立刻迎出来,笑道:“我一直想找你呢!这两天都没见到你。”
“嘿嘿。”梁岳也笑道:“我已经知道你的好消息了,天生的神将种子!”
“这个你都知道啦。”大春挠挠头,道:“多亏你带我去诛邪衙门,我才能测出来仙体,我太感谢你了。”
“咱们说什么谢?”梁岳摆摆手,“而且是你先有仙体,才能测出来的,又不是我给你的。”
“反正我娘就让我好好感谢你一下嘛。”逄春道:“诛邪衙门的人都很好,谢主事还说有时间帮我引荐一位神将拜师呢!不知道我到时候能不能成功。”
“神将?”梁岳眼睛一亮,“那也太好了,能拜师成功的话,你可就前途一片光明了。”
“只是有个机会,还不一定就能成呢。”逄春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