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秘事全盘泄露,并无丝毫保留。此次他亲临瑶池凉殿会晤太子凉并非虚与委蛇之举,实则是已有开诚布公的决心,而这亦需对方能以真心相对。于是他略微睁开半阖的眼眸,更加专注地审视着眼前的赵凉。提及凰棠氏,太子凉的面色果然流露出一抹黯然,手中握着灵茶杯的指尖不觉紧绷,按在杯缘上,指尖的血色也因此显得略淡。
“看来道友确是对诸多往事洞若观火。不错,凰棠氏自小便庇护于我成长,对我有如亲生母亲般的养育之恩。我对父皇的离奇身故疑点重重,其中牵扯到那狗奴才之事,我心中早已有所预料。然而对于百里太后以及失踪孩童的事,乃至那女修与伪装者的存在,道友若有见解,不妨直言不讳。”
墨林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太子凉的眼神,他并非在这乱世之中寻求依附的智囊,而是誓要护佑那位绣剑将军未来的道路通畅无阻:“依我观察,贺华黎、女修刺客以及伪装者背后,皆受同一强大势力操控。表面上看似宫廷内外交织着历年旧案与新发案件,实则一股无形的力量早已将一切尽揽手中!”
“道友之意是指早有人潜伏于北戎皇宫之内,并以此翻云覆雨、操控一切吗?可如今宫内群雄割据,为何此人迟迟不愿露面,夺取皇权呢?”
太子凉面带忧虑之色,聪慧如他自然一语即明墨林话语背后的深意。
然而墨林摇头否认:“在我看来,幕后操盘者的真实目标恐怕并非北戎皇族。即便有此野心,单凭北戎一州之地也尚不足以令其显露真容。”
太子凉神色疑惑:“我十九洲之中,从未见识过这般胃口之大的人,道友以为他究竟意欲何为?”
墨林答道:“难以揣测,如今我的修为仅能窥见他在北戎布下的棋局,却尚未能触及与其分庭抗礼的高度。”
“原来道长也有如此谦逊示弱的时候。”太子凉难得地调侃了一句。
二人相视而笑,桌上茶水不断翻滚沸腾,暖阁内的光线温馨明亮,映照着北戎州冬日的洁白阳光。一根寒冬中的杏树枝从八角窗外探入屋内,屋外一片寂静,听不到一丝西梁黑甲卫队的喧嚣声浪。毕竟此处乃太子凉掌控的西城,穆家的死侍尚无力在此地肆意妄为。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状态而已。
“道长既然声称已看出些许端倪,不妨分享一下高见吧。”太子凉再度直截了当地说道。
道士闻言并未推脱,他为自己续添一杯滚烫的灵茶,随后趁着热气入口吞下,喉间涌起一团白雾:“还能有何见解?一切都是因一个女子而起。”
“莫非你说贺华黎这样一个宦官,也是因女子而动干戈?”太子凉虽存疑虑,但墨林却坚定地点头道:“正是如此,无论贺华黎还是背后的布局之人,在北戎的一举一动,全是为了一个女子。”
四十四
太子凉闻声立刻领悟:“那么就只可能是那位青春永驻的百里太后,贺华黎在操控者的布局下策划了龙凤大案,制造出百里太后罹难的假象,随后将孩子和百里一族秘密送离皇宫?”
墨林微微颔首,他渐渐欣赏起与太子凉交谈的感觉,相较于与宁远那个固执之人交流,畅快了许多:“如此看来,那孩子与百里氏的失踪皆成谜团,百里案发现场出现的刺客实乃操控者有意为之,设下迷雾,以天枢神陨针为凶器,嫁祸阁下及魁门,同时还将温侯俊与邺王牵扯进嫌疑漩涡之中,你以为这意味着什么呢?”
太子凉眼神深邃如同重峦叠嶂,他沉默片刻,将道士墨林的话语在脑海中反复回味:“这意味着有人意图颠覆我们的一切,以便迎接百里太后与孩子重返朝堂!”
“太子果真睿智,正是这个道理。贺华黎的所有筹划与手段,归根结底就是为了将北戎江山交予百里之子啊!”
墨林豪饮一大口灵茶,尽显豪情壮志:“然而,这恐怕仅仅是背后那位高人的第一步棋。这位隐藏在幕后的强者,胸襟绝非如此狭窄,北戎州如今面临的危机局势,以往我不甚明了,现在则渐渐有所洞悉!”
“道长之意,是否有人正在操纵这片天地,刻意布置出十九国剑指陵阳的乱局?但究竟何人才具备这样的神通广大,既能摆布各方诸侯乃至西梁朝廷,却又能在无形中销声匿迹,让人无从追寻呢?这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太子凉握着茶盏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脑海中滋生的想法越发恐怖,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自以为聪明的感觉实在难以忍受。
“此事尚不明朗,但我正期待与他一较高下。”墨林的表现却截然不同,仿佛在平淡生活中觅得了一丝乐趣,因为此刻出现了一位视天下为棋局的大宗师,他渴望与其共下一局宏大的棋盘。
“敌在暗处,我居明面,未来的道路必定崎岖难行。”太子凉低吟,语气愈发冷峻。
“是明是暗并非轻易能定论之事,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做好眼前之事,先扫自家门前雪,再谋求更多的博弈策略。”
话音刚落,太子凉的目光瞬间凝聚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