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六安闻言有些落寞,而后缓缓道:“我原本生活在北境一普通商贾之家,因父母双双病故,伤心过度而失忆。一个月前,我醒来时就在卧龙镇了,据姨母说是父母临终前托人将我带到这儿。我知道的这些也是姨母告诉我的,过去的事情当真是记不得了。”
三人闻言有些不知所措。
少顷,墨千机道:“六安,实在不好意思,言语若有唐突之处还请见谅。”何招财跟王寒池亦是有些愧疚地看向张六安。
张六安见状赶忙挤出一个笑脸,道:“无妨,不知者不罪。”
王寒池赶忙又岔开话题,与张六安聊些别的。为了安慰张六安,原本有些沉默寡言的墨千机也打开了话匣子,只不过这气氛怎么也不如一开始那么轻松了。
尽管如此,几人依旧是聊得十分尽兴,直至夜深才倒头睡去。
翌日清晨,张六安一行四人早早便来到儒家一脉的教室,见到此时的盛景,不禁暗自庆幸;若是再来得晚些,恐怕也只能跟其他人一样挤在窗外了。
韩继愈跟上官弘缓步而来,见状不禁微微摇头。上官弘来到众人面前,朗声道:“韩先生将常驻怀古学院,以后有得是机会听他授课,不必急于一时;你们宁愿耽误自己先生的课也要在此围观,岂不让人寒心?莫要耽误韩先生授课,都散了吧!”
门外众人闻言一脸无奈与懊悔,但苑首都已经开口,他们自然要遵从,只得悻悻离去。韩继愈与上官弘相视一眼,不禁莞尔。
众人见韩继愈跟上官弘走进教室赶忙起身施礼,齐声道:“见过先生!”
二人满意地点点头,而后上官弘径直走到教室的最后放下手中蒲团落座;韩继愈朗声道:“请坐!”望着这一个个正值青春年少,一脸求知的学生,韩继愈不禁也有些心潮澎湃;而后转身在石板之上写下几行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众人见到这几行字心下为之一震,更是有不少人暗自慨叹:“不愧为大儒,寥寥几语便能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当真是字字珠玑!”
韩继愈转头看向众人,朗声道:“哪位学生可以解释一下这几句话的含义?”
少顷,一绝美的身影缓缓起身;众人赶忙望去,不是吕清欢还是何人。
吕清欢嘴角微扬,回道:“孔圣以言行教化世人可称为天地立心,农圣以《齐民要术》教导世人种植之术,可称为生民立命;后世传承学习先贤之能者,皆可称为往圣继绝学,至于......为万世开太平,我猜想应该是某位先贤发下的宏愿,学生实在不知如何才算得上是为万世开太平。”
吕清欢之言,有理有据,简明扼要;众人不禁暗叹自愧不如。
韩继愈点点头道:“不错!不过这四句话并非什么圣贤所言,乃是出自武当道然真人弟子之口,而这元一与你们也相差无几,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
众人闻言如晴空惊雷,任谁也没想到这四句话竟是出自一个小道士之口;不禁暗自揣测,这元一说出这四句话时是怎样的场景,又是何等风采。
韩继愈轻抚胡须,悠悠道:“之前老夫一直在纠结,这第一课到底该讲些什么;直到昨日问及学生为何而读书,才决定从这四句话开始。”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愈发好奇韩继愈接下来要讲些什么。
韩继愈扫视众人,接着道:“今日老夫也想问问在座之人,你们为何而读书?是小富即安,还是高官厚禄,亦或是成儒成圣,青史留名?”
说到此处,韩继愈稍微观察了一下众人;有人挺直了腰杆,意气风发,也有人眉头不展,低头沉思,更有甚者已经是自惭形秽。
韩继愈见状又接着道:“你们觉得这志向可有高下之分,对错之别?”
沈须惟闻言长身而起道:“先生写的四句话不正是要劝诫我等应该志存高远么?妇孺皆知,燕雀又如何与鸿鹄相提并论?”
韩继愈闻言却是笑道:“我等亦非燕雀,又岂知它不知鸿鹄之志?不过是我们带入了自己的想法,妄相比拟罢了。”
沈须惟闻言却是摇摇头道:“先生之言有偷换概念之嫌,学生不敢苟同。”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看来这沈须惟来此是另有所谋。
见韩继愈并未在意,沈须惟接着道:“敢问先生,乡野村夫岂可与圣人相提并论?”
韩继愈闻言,直视沈须惟道:“圣人可曾如你这般轻视乡野村夫?你虽是法家一脉,但《论语》想来是读过的吧?”不待沈须惟回应,韩继愈又接着道:“圣人尚且虚怀若谷,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轻视他人呢?”
沈须惟闻言面色一变,而后施赶忙礼道:“学生受教了。”
韩继愈点点头,不再与之多言;而后解释道:“我写下这四句话,固然有激励你们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提醒你们,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而读书,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韩继愈停顿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