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悬,群山之间,老者感知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感伤。
大荒,荣枯神殿,属于归源之生的牧原静悄悄。
“古老的风雷也逝去了,古兽又少了两头,再这样下去,古兽真的要在大荒销声匿迹了。”他叹了口气,“你做的好事吧,少鵹,故意遗失了一缕归源之火在外,让那新生的太行龙君在圣路中杀掉自然圣者。为此,你甚至以焚天的身份唤醒了他们。”
“你知晓了,不也没阻止么”少鵹冷冷地反问道。
“阻止老朽为何要阻止,就算能撑过这段岁月,风雷在下一次纪元涟漪到来之时也会死亡,以他们的状况已经无力再撑过纪元涟漪了,与其沉默的死在纪元涟漪的冲击下,不如踏上战场,在生命的尽头拼杀一次,就如古兽们曾经撞塌你们九州的宇宙长城,充当攻陷九州本土的前锋一样。”老者笑笑。
少鵹绚烂的尾羽摇曳着,仿佛照亮暮色的火焰舞裙。
“但九州终将归来,你们无法断绝的恐惧终将重新降临。你们就算攻陷过九州本土又怎样,天圆地方真正的伟力仍旧留存着,等待颠覆寰宇之日的到来。”
“好了少鵹,别拿这些话激老朽了,在这一点上,老朽恐怕要比你清楚的多。”老者摩挲权杖,语气缅怀,“老朽不是你这般的归一者,但你无法影响我分毫,知道是为何么”
少鵹目光微凝,她知道面前这个老者根本不属于这个宇宙,但当这个答案被对方承认,感觉便格外不同,这是明牌了。大概对于这个老人来说,曾经身为寂照这件事并不值得隐藏或者可以夸耀,就像年轻时闯出一片天地后老去,成为一个年迈的老者与孩童讲述过往,没有意气风发,也没有黯然魂销,一点缅怀加之平静就是全部。
“寂照!你已经是那个被照亮的唯一了!”少鵹压低了声音。
“哈哈哈哈哈!是也!”老人大笑,笑声洪亮,“老朽于无穷宇宙之上的寂照战场中坠落,寂照之境暗淡,困于这一隅之地,再无崛起之机会啊!”
“但你早在数十个纪元之前便分化了生死律法,这意味着你至少在这个宇宙存在了近百个纪元,九州之战对这个时代都称的上是近代,还有许多踏上过战场的生灵没有死绝!”
“宇宙之间的时间可不对等啊,也许这个宇宙中的九州才刚刚踏上崛起的步伐,另一个宇宙中的九州已经有难以想象的可怕生灵诞生了。九州过去是天圆地方,不受时间与空间的拘束,但终究是崩碎坠落了,我没有目睹九州坍塌的最后一幕,可能判断出这个宇宙的九州不过是曾经天圆地方的投影。你们失败了,九州失去了天圆地方的唯一性,出现可能分化不足为奇。”
“九州坠落没有时间概念,它只有一个结果,所谓的多久之前不过是你们为了方便理解强行添加的概念。也许就在昨天,也许远在数百个个纪元之前,不过在这个宇宙,该节点似乎定格在了上一个纪元末。”
老人平静的描述出恢宏宇宙下的可怕场景,这是寂照之下的生灵根本无法理解的画面,时间错轴,却并驾齐驱。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老朽根本没有活下来,死亡便是终局,只是拖着着垂死之躯完成些事情罢了。”
少鵹意识到了不对。
老者呵呵一笑道:“不必紧张,这与你无关。”
“宇宙外的那个怪物”少鵹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老者。
“也与他无关。”老人回答道,“话说少鵹来此,不止是叙旧吧荣枯神殿可是大荒禁区。”
“我来杀了那些沉眠中的归源。”
“真是不得了的大事啊,闯入荣枯神殿杀人,若是少鵹亲自说不定还有机会,只是驱使着焚天之躯来此,未免太瞧不起那些天可汗了。”
“还有口气的都离开了荣枯神殿,剩下的,恐怕连半口气都没有吧,完全依赖荣枯神殿蕴藏的生命循环之力吊着,杀这种货色轻而易举。”
老者枯槁的手指摩挲权杖顶端,沉默了片刻后,他竟然没有阻拦。
就连本以为无法完成此事的少鵹都觉得惊讶。
“连这些生命本源都不愿消耗,你究竟要做什么”少鵹没有松懈,反而变得更加警惕。
“如此,少鵹阁下自重,老朽便不远送了。”老人没有回应,他甚至头都没抬,权杖踱地,这片牧原在飞速离少鵹远去。
…………
雪山,银幕自天而垂,厚雪压塌枝丫。
小路,一人独行,披黑色大氅,腰挂黑金阔刀。发如雪,面如霜,眉眼间是比天地还要凛冽的寒意。
但下一刻,天穹洞开,灼热的气浪从天而降,顷刻消融大雪,膨胀的热浪也掀起独行女子的额发。
她抬起头,翡翠般的双眸中倒映星空中的炽烈火光,如火焰升腾的王座伫立在宇宙中央。隔着这里不知多远的距离都能有宇宙热浪的影响,她难以想象战场周边究竟是个怎样惨烈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