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小孩子是自由的。上树掏鸟窝,下河捉泥鳅。大人是辛劳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林清河的妈妈一手拎着饭盒,一手拿着锄头气喘吁吁地走到家门口。她给林爸送晚饭回来的。
王富贵走了有一会了,林清河思来想去,决定跟妈妈说这个事情。
“俺妈,我刚刚看到王富贵身上有黑雾……”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赶紧让林妈给嘴巴堵上了:“我的小乖乖哎,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没跟别人说过吧?”
林清河茫然的望了眼林妈,又转头看着枣树上挂着的陈温和,陈温和对她摇摇头,她也就对林妈摇摇头。
“那就好。”林妈吐了口气,怜爱地摸着林清河的头,“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噢。”随后她便进屋忙活去了。
“清河,人各有命。”陈温和落到树荫下,安慰道。
林清河胡乱点点头,虽然这种事情也经历不少,但心里还是怪怪的。
“来生人了!”
陈温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林清河四顾无人,她刚想笑话一下陈温和,却发现那家伙早就不见了。
她低头看到蚂蚁大部队将最后一块糖粒从“产地”运走,一条密密麻麻的黑线穿过林清河的两脚间的空地,她把右手伸到嘴边,中指和大拇指圈成一个圈,哈了口气,蹲下身,“咚”地一声将黑线斩成两半。
林清河拍拍手,刚要起身回屋,却发现眼前多了双底都快磨平的布鞋。她顺着这双鞋往上看,是个穿着破烂的老头,看着不过六十来岁,还背着个布包,是个要饭的,隔几个月就能看到一个这样装扮的,要饭前给主家表演个技能,吹拉弹唱之类的,也不稀奇。
林清河起身朝屋里喊:“俺妈,外面有个老爷爷来要饭了。”
要饭的老头笑嘻嘻的对林清河说:“丫头,给口水就行了。”
林妈看老头那么大年纪还卖艺,心里觉得可怜。就把中午剩的一点稀饭和一块白馒头夹了咸菜拿给老头。
那老头也不含糊,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好似几天没吃饭一样。边吃嘴里还边含糊不清道:“没来亏没来亏,值得值得。”
吃饱喝足后,老头说:“我跟这丫头有缘,丫头,你能看出我是做什么的吗?”
说着还摆出一副神秘莫测表情。
林清河一脸无辜:“要饭的?”
老头无语。
“我的职业特殊,世人避讳,但却是传承千年。阳间正义有警察,阴间正义有阴司,可是游走于警戒线之间的东西没人管,于是便诞生了我们这个行业,积阴德的。”老头眼中都要蹦出羡慕的目光了,“有后天机缘巧合得点化,也有天生就是命中注定做这行的。丫头,你应该能感觉到,你的眼睛与众不同,天生阴阳眼。”
林清河听的茫然,倒是她母亲十分激动,随手拿起扫帚就要打老头。
“你个杀千刀的,我看你个老头要饭可怜给你施舍吃的,你还想拐卖小孩!看我不打死你!”
“莫生气,莫生气!”老头绕着枣树边闪躲起来,看起来极为滑稽狼狈。
“你也不想丫头被人当作怪物吧?”
“人生而世,各有天命。”
老头的话让林妈动作一顿,她狠狠地甩掉手里的扫把,掩面哭泣。老头见状继续说:
“她是天生阴体阴命,天生阴阳眼,天生吃这碗饭。在我道家来看,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而常人无能,自会给她当作怪物看待。如若就这样下去,也就是怪物无异。”
“她的眼睛实在太怪异了。”林妈摇摇头。
“过来丫头,你给我口饭吃,我赠你一面镜子。”
老头从破布包里拿出一面镜子,祥和地笑着朝林清河招招手。林清河接过手两头看了看,成人巴掌大小的椭圆形铜镜,边框好像是用的铜丝做的镂空花纹设计,花纹图案看着像是什么符文,一直连接到手柄处,草草打了个蝴蝶结,背面则是典型的太极印花。
“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宝贝,也是他的师父传给他的。丫头,你无事照上三照,你那眼睛便可恢复神彩,阴阳眼也可自动闭合,与常人无异。”
老头见众人面露疑色,解释道。
林清河家里没有镜子,家里人怕她照镜子见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会害怕,便将镜子都收起来了。但是照人影的东西多着了,她从水光里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奇怪,两只眼都要盯一起去了。
她举起老头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奇怪的是照的时间越长,眼睛就好像一点点分开,成正常距离,她惊喜地抬头道:“妈耶,我好像跟你们眼睛一样了!”
“你再看看四周事物,有何变化?”
老头笑眯眯的提醒。
“以前总觉得看东西雾蒙蒙的,有好多东西飘来飘去,现在看不到了!”林清河刚说完,又揉揉眼睛气馁道,“现在又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