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璋走后,谭辛还未开口,眼角打量吴婉柔,见她身形微晃,知道她要率先发难,可没想到她……跪下了。
直挺挺地跪在石阶上。
“这是做什么?”纵横八卦界这么多年的谭辛竟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手,竟比她还会扮柔弱。
“婉柔求宋夫人一事,若是宋夫人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什么意思?逼我是吧?谭辛微微皱眉,她最不喜欢被人拿捏。
既然跪下,谭辛并没有伸手去扶她,端起首富姐姐的架子,说道,“你总得让我知道你到底所求何事,我才能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吧。”
吴婉柔什么也不说,眼泪扑簌簌地就这么落下来,就跟受了天大委屈似地。
跪着的人受了委屈,坐着的人反倒慵懒得像只躺在午后阳光下的猫,惬意地梳理自己的毛。
“你看你什么也不说上来就这么一跪,让下人瞧去知道的是你有事求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苛待你。若是闲言碎语传到嘉瞳耳里,这不是挑拨我和他的姐弟情吗?”
此言一出吴婉柔便察觉眼前这位女子软的不吃,不喜别人扮柔弱,忙不迭地说道,“婉柔万万没有这个意思的,请宋夫人见谅。”
“那就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我能帮的自然会帮你。”
连扶也没扶她起来,吴婉柔也只能提起裙角自顾自地站起来坐在石凳上,就好像刚才那一跪白跪了。
她期期艾艾的声音传来,“我和父亲本住在大雍边境靠海而生,建国元年我父亲偶尔间救了洪公子的父亲,洪公子的父亲为了感谢我父亲,定下我与洪公子的婚事。”
“这事我知道,你说一点我不知道的事。”
吴婉柔似乎没料到谭辛会这么不留情面,白牙委屈地咬了咬下嘴唇,说道,“宋夫人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我从头至尾也是被瞒在鼓里的。”
“哦?”
“我来洪家这些天,那些闲言碎语都在说我巴不得嫁给洪嘉瞳,恨不得今日就爬上他的床,我不过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就是看重他江南首富的名头。世人都道洪嘉瞳不愿,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婉柔小姐也不愿意嫁给我弟弟吗?”
吴婉柔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止住哭声,那双好看的媚眼抬起头来直视谭辛,说道,“是,我不愿,我来找洪公子是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那时我还小。洪老爷时常会寄一些银两过来周济我父亲,渐渐地我们父女俩的生活渐渐好了起来。父亲常年在边境打渔,嗅到了海上经商的味道,再加上洪老爷的书信提点,他索性就把洪老爷周济我们的钱财投了进去做起买卖,日子越过越好。短短几年我们就从那个小小渔村搬了出来,搬到镇上去。”
“也就在那时我遇见了一位郎君,他教我念书识字,对我极好。直到父亲过世前他拿出那份遗嘱和印章我才知道我与洪公子是有婚约的。我知道洪老对我家有恩,但我也不愿和洪公子成亲。”
“既然你已经有心上人,你也不愿意和他成亲,为何还要跑来找嘉瞳呢?”
“我也不想,可是这件事被我那位郎君知道了。他是君子,得知我有婚约之后便不再和我往来,那段时间我要操办父亲的丧事,又和他剪不断……我与他相互折磨纠缠好些时日,我俩都痛不欲生。后来他实在是舍不得我,就让我来找洪公子写一份和离书或是休书。可是……”
“可是大雍律法规定,凡是登记造册的婚姻嫁娶,才能由夫妻一方写下休书或是和离书。没有成亲何来休书?”谭辛说道,“所以你只是想要洪嘉瞳一份休书。”
“正是如此。拿到休书我会把印章和遗嘱一并还给洪公子,立刻就走绝不拖泥带水。还望宋夫人成全我。”
“此事不是我不愿意帮,是我的确做不了主,你先下去歇息,待我和弟弟商量之后再说。”
送走吴婉柔,谭辛也没闲情继续呆在亭中,可她在厢房内等另一位未婚妻,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直到晚膳时下人们刚刚将菜布在桌上,宋明璋和谭辛入座正准备开动,吴菲就不请自来。虽然早就料到她的到来,但对于她这么不知礼数踩着晚膳时辰来拜访也的确有些吃惊。
宋明璋看起来依旧是那位和善的姐夫,并未说任何抱怨的话,谭辛则吩咐下人再准备一副碗筷。
谭辛说道,“吴菲姑娘既然来了,就在我这用晚膳。”
“我也正有此意,谢谢姐姐。”吴菲全然没有在意那些礼数,坐在谭辛身边拿起筷子。“姐姐,你这里的菜一看就好香,我颠沛流离这么长时间就属你这里的饭菜最香。”
在见惯京城富家小姐的谭辛面前吴菲不像是大家闺秀,更像是一般渔民农户里出来的丫头,一见到好吃的好玩的都好奇,想要上手玩一玩。
“吴菲姑娘觉得好吃就多吃一点。”
“姐姐,你就不要见外,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