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接管了高陵县攻势五六天。
就现在来说,高陵县的混乱,一时半刻也没办法消解。
而且赤巾社的搞事,着实是够狠,大家伙心中虽然对赤巾社多有怀疑,但也在这一段时间内的尽心尽力帮着他们连克数城后,而放松了警惕。
眼下,赤巾社贼首李赤身死,李固不知所踪,洪九等人被冲散,还是没有找到其他蛛丝马迹。
王信已然是王三留在南方大同军内唯一的后手了。
他也能察觉出来,如果他王信现在不站出来,大同军只怕就得在高陵县彻底崩溃。
之后在想要打回来,只怕是难了。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等王二醒来。
就这么过了两天,王二在剧烈咳嗽声中醒来,一直伺候他侍从大喜,连忙出来喊来了人。
王信很快赶来。
此时的王二脸色并不好,看到王信的时候,还愣了一会儿。
一直等到被灌了一碗蜜水,他才有点力气:“洪九抓到了吗?”
王信闻言,微微摇头:“二叔,洪九逃到了对岸,明廷一个大官领着千余兵马,扼守河道,同时高陵县这边还没攻克,咱们是在没办法过河追捕。”
王二沉默片刻,然后看向医者:“我的情况如何?”
医者一颤,一边低吟,一边看向王信。
“如实说。”王二话还未落下,立刻剧烈咳嗽了起来。
王信赶紧上去帮忙抚顺气息,而医者只能轻咳一声说:“指挥使的身体不容乐观。这铅子碎开了,我们只是取出了数片,但还是拼凑不成一个完整的铅子。
因此,至少还有七八片,残存在体内。
此外,就是铅子之中,确实含有砒霜,存在在肺腑之间,虽然不至于立刻致死,但时间一长……也是药石无医。”
王二顿了好一会儿,不由得失笑:“看来三子说的对,未来火器才是真正的战场神机。这一铳打下来……咳咳,该死的洪承畴!”
“或许,养养,还能坚持。”医者又说。
“不必了。”王二微微摇头,“能活多久就活多久。三子什么时候能从延安回来?”
王信闻言,没来由的眼眶一红低声说:“至少十月末。”
“看来三子是提前安排好了你在关键的时候,拖着南方的局势。”
王二看了一眼王信,这个家伙平日里只是跟在他左右,训练、后勤什么的,全都王信自己在负责。
本来王二也没放心上,毕竟王信左右就千余人,算不得什么大势力。
不过,这一次下来,王信能够再极短的时间内,控制整个南方大同军的局势,也能说明王信的能耐。
以及王三究竟留下了多少预备方案。
“那么,在三子回来之前,继续攻打高陵县。高陵县不能丢,既然他洪承畴敢把咱们放进来,那就别怪咱们年后攻入西安府了。”
王二交代着王信:“麾下的兄弟,能善待的善待,不能善了的,好聚好散,实在不成……”
言及于此,王二不再说话。
他是很清楚的,王三的手段跟他不一样。
或许一开始王三真的是想搞“大同”,但伴随着战争开始,王三更在意的其实就是“军纪”。
王二前段时间也读了点兵书,历朝历代的各种兵书,无不将对于军队的约束,放在前头。
军纪,才是支撑一个军队战无不胜的根基。
一个没有任何军纪的队伍,根本不可能应对日后的各种征伐。
所以,相对的放纵结束了,高压开始了。他王二中了一铳,洪承畴还在铅子里塞了砒霜,也是够阴毒的。
“是,二叔!我知道该怎么做!”
王信得到了王二的首肯,便不再有太多的顾忌。
“你去忙吧。”
王二闭上了眼,很累很累。
王信只能安排医者听命,然后抓紧时间出去。
下午,王信将之前不肯接受他命令的势力,全部驱赶去高陵县下。
勒令他们填沟壑,督战队就在身后,谁敢跑,他就杀谁。
这群人第一次见识到了王信之前见人就笑的表情下隐含的冷彻。
只能一次次带武器,逼迫着麾下,不断往上冲。
而高陵县的知县虽然死了,但县丞、士绅依旧在。
各家凑了凑钱粮,招募了八百乡勇,钉死在城头上,不断的阻遏城下攻来的敌人。
“老爷!又开始了!”
洪承畴听到了鼓声,左右有人寻来,一脸的忧心忡忡。
高陵营啸之后五六天了,原本洪承畴预想的是,王二被自己射倒,哪怕不是死了,也得是重伤。
这样一来,高陵县外的大同军,一定会陷入争权夺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