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的马车里。
姜楠坐在一旁,一一打量着车里的四人。
把她带出府衙的少年名叫商归,魏国质子,年七岁。
年纪大一些的少年名叫施崔朋,赵国质子,年十一。
比商归小一些的少年叫李丘澜,楚国质子,今年六岁。
眼下有一红色胎记的小姑娘名为吴清念,吴国县主,今年八岁。
而他们口中说的琅轩君则是吴国的皇子,名为吴琮,与施崔朋同岁,今年十一。
这一路的车上,李丘澜毫无心机的说起他们这群质子在质子府时是如何被吴琮他们欺负,包括来府衙寻她一事,亦是吴琮提出的。
坐在一旁的商归,就似一个小大人一般,他摇了摇头,抬手打住了李丘澜越说越多的话语,随后与姜楠说:“姑娘,你既已出了府衙,又何必跟着我们?我们救了你还你自由,而你帮我们赢了赌局,两不相欠,一别两宽,各行其道,有何不好呢?”
想起一开始,他们的马车说走就走,姜楠一见如此,想到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便极其不要脸的踏入车马,然后自来熟的坐在了吴清念的身旁,熟络的问了一些,便大致了解了他们的身份。
她认认真真地回复商归道:“你们的赌局难道不需要我在场做人证?”
施崔朋解释:“根本不需要,我们来这儿的时候就有暗哨跟着我们,想必你出了府衙的消息此刻便传到他们的耳中了。”
“你们可别把人性想得这般美好,当心他们翻脸不认人。”
…
姜楠比商归他们多活了几年,更懂得人性。
等他们到了城外郊区的马场时,在此已然久等的少年纨绔们,竟真如姜楠说得那般翻脸不认人,即使姜楠站出来作证,他们依然是上下两片唇启阖,指着姜楠说着,“不过是他们在路边捡来的野丫头,哪是昨日他们说得傻女人。”
“吴琮,你说话不算数!你无耻!”李丘澜性子急,刚听完吴琮的话便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无耻?分明是你们为了赢颠倒黑白,还敢骂本宫?”吴琮带着怒气,手中却是尽显温柔,欲要抚着银雪银白色的毛,继续说:“愿赌服输,何况这等好马不是你们这些杂碎该有的。”
商归的银雪是一匹银白色的宝马,此刻竟真如有了灵性一般,嘶鸣着抬起前腿欲要避开吴崇的触碰。
只不过,这番倔强的模样似乎更是引起了吴琮的兴趣,他垂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手,一挥。四周的护卫们当即受令,将商归他们围住。
“琅轩君,这位姑娘真是昨日玄武街上的姑娘!”吴念清娇小的手抵在腰侧,行了个礼唤道。
“是吗?”年仅十一岁的吴崇将他的那双眼睛落到了姜楠的身上,打量着,“姑娘,你真的是么?”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姜楠似乎感觉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杀气,她咽了咽唾沫,态度转变,赔笑回道:“当然不是,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我,让我来作证的。”
人贵有自知。
生死攸关的情况下,何况她和他们之间也没过多的情分,因此何必为他们作证,自找麻烦呢。
“你?”吴念清不敢置信地扭过头,凝视着姜楠,“分明是溯洄将你带出府衙的,你怎可睁眼说瞎话呢!”
“我怎么睁眼说瞎话了,我在车中是否曾提醒过你们,莫要将人性想得如此美好?”姜楠说着,她学着这里人作揖行礼的模样,殊不知自己手势左右放错,胡乱的欠了个身,模样有些滑稽,她继续说道:“各位公子,此事真与我无关,他们说让我来做个证人,便会给我钱财。若是早知道是如此情况,我断然是不会随他们而来。”
就让她这个成年人,教他们什么是见风使舵,什么是成人世界的人心险恶。
毕竟人家身边这么多人,拿着棍棒什么的,她可不想为了一面之缘的人冒险。
姜楠想着,便识相的,缓缓地退到了一侧。
吴琮不愧是皇子,小小年纪身边的护卫实在太多,没一会儿,这个马场里的其他人便被赶了出去。
跟在吴琮身边的一些小跟班们顺势对商归他们发出了声讨,有的在说他们卑鄙,有的则是骂他们吃吴国的喝吴国的,却还是这般上不了台面。
一开始,商归他们或许是认命了。
他们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便不再说什么了,打算将这事忍下得了。
然而吴琮却没这般想,他见这事似乎挑不起什么波澜,便将手探到银雪的身上。
个子不高的他,一把扭过银雪的毛,“这只畜牲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言语激烈,动作粗鲁,一下子将这只还没长成最好形态的小马惊到。它激烈地腾踏,扬起前蹄长地嘶鸣,蹄子落下的那一瞬间,后蹄将要往吴琮身上踹去。
这不管是踹到还是没踹到,都将是一件无法平息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