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朝,云秀就去了内史府,和这位李弦李大人打了两句机锋,什么东西都还没吃。
看着日上中天,云秀的五脏庙唱起了空城计,问,“李大人,你们衙门管饭么?”
李弦神色微怔,“殿下不嫌弃饭食粗陋便好。”
云秀同她和两名笔吏,一名仵作,六名巡办一起,每个人两个烙饼,一小盘炖萝卜,他们叫芜菁。
云秀的脸上茫然了片刻,说粗陋,还真的挺粗陋的。
下午,李弦来找她,道,“殿下,您的建议微臣想了一中午,微臣还是想进宫,去宫里的内河查探一番。”
云秀抿了抿唇。行吧,压根没用,白费了她那么多口舌。
“那便进宫。”云秀道。
现在她的作用就是一块人形门禁卡,刷她的脸,让李弦在宫中能展开手脚去查。
内河通往护城河的地方,李弦什么也没查到。
因为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自然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痕迹。
李弦皱着眉从一人高的苇草丛里钻了出来,道,“微臣想提审张贵侍。”
云秀温和提醒道,“只是去问个话。”
云秀带着李弦到了景知殿。
云秀只管带路不说话。李弦自己当出头的椽子,“陛下口谕,奉旨查案,还请张贵侍配合一二。”
李弦问,“宫门出入令牌,可是由张贵侍掌管?”
“是的,没错。”
“这块令牌,是从刺客的家中搜出来的。”
那块令牌,其实是她派苏青放的,她后来又做了一个赝品放手上当手饰试探云季,发现云季毫无反应,就销毁了。
也许是云季不知道张贵侍的具体计划,也许是张贵侍以云季的名义买凶。对她而言,真相无所谓,反正是敌非友。
“上一个货娘是谁,她为什么突然不干了,要换人。”
“上一个货娘赚够了银子要回乡,就推荐的这个人,谁知她竟是个歹人。本宫只是看了个名单,没见过人。其余的,本宫也一概不知。”
滴水不漏。
李弦在张贵侍这里,什么也没问出来。
李弦在卷牍上写完了调查记录和结案结论。
案子已结。
夕阳西下,巍峨的城墙,古老的砖石都被染上了一层金红的霞光。
云秀让李弦自己出宫,她去向陛下汇报。
云秀等在云极殿外,找了个小宫侍代为通传。站了一会儿,崔姑姑出来迎她,“大殿下辛苦了。”
云秀谦逊道,“崔姑姑折煞我了,为母皇分忧是我份内之事。”
崔姑姑领着云秀去云极殿书房。
云极殿书房是陛下处理政务的地方,金色盘龙柱和汉白玉地砖与云极殿朝会大殿如出一辙,但多了一排排博古架和卷牍架。
在桌案的两旁,多了两座十五连枝青铜灯,用以照明。
云秀双手将判案卷牍和证物令牌呈给陛下。
陛下很快看完,道,“张贵侍治下不严,纵容来历不明之人进宫,有失察之过。幸而无人受害。”
谁说的无人受害?她就是个受害人。云秀腹诽,只不过她不能说就是了。
宫里并不是铁桶一块。景和殿里有刺客能来,只怕下次刺客去的就不是景和殿,而是卷舒殿了。
陛下的耳目一样多,云秀不信陛下不知道,否则这偌大的皇宫,住的能安心么?
陛下顿了顿,对立在一旁的崔缇道,“张贵侍的理事权,交还给林王夫。”
崔缇心领神会,道,“微臣领命,这就下去拟旨。”
陛下只把张贵侍夺权禁足,还远远不够,那个男人不得不除。
陛下看云秀一直沉默不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这个女儿自从被废之后,就总是这么深沉寡言,不过,比从前那种一眼就能看透的样子强。
陛下低沉的声音里,似乎有些疲惫,道,“听崔缇说,下人在打扫东宫寝殿时,找到了一条白绫。”
云秀才想起,她忘记收拾了。打扫宫女发现了白绫,就上交了崔姑姑。
陛下话音顿了顿,“秀儿曾用过那白绫?”
这让她怎么回答?她要否认?这个时候否认,显得很苍白无力。
云秀装死,沉默,低着头看着汉白玉地砖。
陛下低沉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压迫,“说话。”
“是的。那时儿臣初被废……一时想岔了……钻了牛角尖。”
陛下一下子把茶杯扔在了地上,“为什么要钻牛角尖?是孤对你不好么?孤把太女之位留给你,孤让林王夫尽心尽力地抚养你。你是怎么想的?”
云秀闷声道,“母皇对我很好。”
“你似是有怨?说真话。”
云秀闭了闭眼,控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