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羡站起身,“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娘娘雷厉风行,我自愧不如。”
陈婉婉听出了他话中的酸讽,请他入座,给他倒上了一杯茶,“喝吧,去去火。”
陆羡没动。
陈婉婉掩口低笑,喝下茶水,“放心了吧,没毒。”
“我没怀疑娘娘下毒。”陆羡这才举起茶杯抿了一嘴。
“陆羡,本宫能有今日,你出力不少,本宫心里都记着呢。”
“不敢当,娘娘的手段自是远远高于我,此次若不是娘娘神机妙算,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
陆羡放下茶杯,“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娘娘如此不信任,事前什么都不告知。”
陈婉婉盯着他,眼神捉摸不透,“本宫若是真不信你,你觉得你此时还有命在这喝茶吗?”
她露出娇媚的笑容。
若不是亲眼所见,陆羡很难想象如此柔媚的一个女人手段居然这么狠辣。
“本宫不告诉你,是因为本宫知道你和固王关系好,本宫实在是不想你为难啊。”
陆羡挑了挑眉毛,“是吗?”
哟,这么说来,还得感谢你好心啊。
“当然了。”
“我是和固王关系好,可您和固王关系也不一般,您就一点都不顾及?”
陈婉婉翻起眼皮,视线望向远处。
“固王年轻,身体棒,充满精力,每每与他交合,本宫都觉得自己仿佛也年轻了许多。
本宫对他不是没有好感。
本宫作为一个女人,时间、身体包括心都可以给男人。
但有一样不行,那就是权力。
若是手中无权,在宫中的生活与在牢房无异。
女人,凭什么就必须是男人的附庸?
元冲、元辛表面上说喜欢本宫,实则也不过是因为本宫的皇后身份让他们觉得,他们尽情踩踏蹂躏了皇权。”
陆羡觉得眼前的女人何其可怕。
清醒得可怕。
冷血得可怕。
“那这个呢?”陆羡拿出纸条放在桌上。
这是陈婉婉给范规传递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
陆羡并没有销毁。
他知道销毁也没有什么用。
若皇后一心栽赃,便可以做出无数张一样的纸条。
办案的人一口咬定这些纸条就是从陆府搜出,到时候也是百口莫辩。
倒不如直接大方拿出来,显得自己坦荡。
陈婉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本宫就喜欢和你这种聪明人说话。”
她拿起纸条,夹在指缝,“怎么?你不愿意为本宫牺牲?”
这是一个很有陷阱的问题。
陆羡说不愿意那就是自己找死。
可若是说自己愿意,这不就相当于表示自己愿意去当冤大头,把杀死范思明的罪过揽在自己身上嘛。
陆羡左右为难,抿紧了嘴唇,吞了口唾沫。
“原来也有你不敢直说的话。”陈婉婉略带讽刺。
她伸出手指,在陆羡脸颊上游走摩挲,从额头到鼻尖,最后落到了唇瓣上。
“我俩曾经可是在暖被里、温泉池内、木案上、雪地中快活过的,让你死,本宫还有点舍不得。”
她停了手,眸子幽幽看着陆羡,“范思明的死总要有人负责。
本宫给你个选择。
第一,你或者范规负责,你俩中死一个。
第二,把这锅也放在元冲身上。”
陆羡闷出一身冷汗,这简直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理智告诉他,怎么选都该选第二个。
元冲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元辛,这是不争的事实。
对皇室长辈,对录尚书事处以私刑,不管怎样,元冲都死定了。
若把杀范思明一事推到元冲身上,元冲不过是多加一条罪,而自己和范规却可以安全。
可是……
可是这样做,他的良心安宁不了。
坏人逍遥法外,节节高升,可元冲却要被泼脏水,死得毫无尊严。
陆羡的手指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衣角,胃里像是燃起了一撮小火苗,把浑身血液都在慢慢煎熬。
“选不出来?”陈婉婉快要失去耐性。
“我选第二个。”
陆羡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出了答案。
愧疚像潮水一般地,轰然涌上心头,将他吞噬。
“很好,就该这么选。”陈婉婉很满意。
指缝中的纸条在烛火上一扫。
火苗在纸条的一角燃起。
陈婉婉松了手,纸条被火焰吞没,很快成为了灰烬。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