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苏柠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酸涩。
这些年她对苏老太太那算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来孝敬,她对自己的子女,也从来没有那么上心过。
苏老太太说要她防着方老太太和方淮,所以成亲那么多年了,她始终把他们当外人。
她知道苏家人喜欢钱财,所以但凡她有,也总是出手阔绰,从不与他们计较。
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一旦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们便可着劲儿的作贱她,对她弃之如敝履。
“你说我狠心?”
苏老太太沉声道:“你该感谢我心慈,否则这世上哪有苏柠这个人?若不是当初我一时心软,你连名字都来不及取就跟你那短命的生母去见阎王了。
怎么?让你白活了这么多年,我还心狠了?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方老太太话说完,苏柠是彻底绷不住了,她是万万没想到,苏老太太不但是不待见她,甚至想让她去死。
她的命于她而言,像是耻辱。
果真,她只是嫡母不是生母,又怎么能真的容得下庶出的子女?
她抹了眼泪,想起过往在方家的种种,心中只觉得一阵窒息。
她初嫁时,在方家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敬,所以她忘了自己未出阁时在国公府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她猪油蒙了心啊!她是怎么对丈夫,对婆母,甚至是对子女的啊?她要是把对待苏家的半分心思用在对子女身上,如今又怎会沦落到这里外不是人的地步。
她算是看清楚了,苏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她捏紧拳头,看着苏老太太,第一次硬气道:“既然老太太如此不待见我,我走就是,日后,再不来碍老太太的眼。
只是在走之前,老太太让嫂子一并把我这些年借给她的银子还给我吧。”
她苏柠就不信,她有钱离了国公府,离了方家会活不下去?
这些年,她给苏家的银钱首饰加起来,没十万也有八万了,有了这些钱,她出去置办一间宅子,买几个仆妇,一样能过舒心日子。
什么高门贵女,荣华富贵,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她攀不上,这辈子都攀不上了。
送人转回来的王夫人正好听到苏柠的话。
提到钱,王夫人一瞬间就原地炸了起来,她拔尖了声音道:“苏柠你可给我说清楚了,谁拿了你的钱?别张口闭口就来污懒人,我拿你银钱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那就是污陷,我随时可以到京兆府告你诽谤的。”
这不是无赖吗?
苏柠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夫人形同泼妇的模样,她对着她破口大骂,全然没有了当初找她借钱时的好脾气。
有钱时,她把你吹捧得天上有,地上无。没钱时,她只把你当做过街的老鼠,你要敢叫一声,她便随时翻脸给你一棒。
真是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
苏柠恨自己空长年岁,却不长心智。人说近水识鱼性,近山识鸟音。
可这么多年了,她却是从未好好动过脑子睁眼看看这些所谓家人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嫂嫂是打算不认账了吗?”
苏柠扭头看着王夫人,眼中从不可置信变成了愤怒。
王夫人态度嚣张道:“就是不认账了,你能奈我何?我王有情吃进嘴里的肉,岂是能说吐就能吐出来的?简直痴人说梦话!”
苏柠闻言,顿时心凉了半截。
是啊,王夫人不认账,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一没有借条,二没有人证,谁能证明她借过这么一笔钱给王夫人。
并且如今她毫无倚仗,还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她恨恨地盯着王夫人,只怪当时自己太轻信她,从不对她设防,才会让她白白没了她的钱,她却丝毫没有办法。
“嫂嫂莫要太欺人了,好歹给我留一条活路才是,否则,我把嫂嫂这些丑事宣扬出去了,你脸上无光。”
苏柠说着,半是愤怒半是乞求。没有钱,她如何能活得下去,难道还真要在这个国公府内做个老妈子又或者饿死在翠微阁内?
“怎么?你还敢威胁我?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暴毙,啊?”
她王夫人说着,扭头朝着身后的婆子道:“打,给我狠狠的打,真是昏了头,竟是敢在我的地盘威胁起我来。没有方家,你以为你是谁?从前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是看狗都不看你一眼的。晦气!”
王夫人的话,像是针一样扎在苏柠身上。她一直以为方家是沾了她的光,却不想,是方家的钱财让她在国公府里抬起了头。
原来,竟都是她魔怔了。她那颗高人一等的心,在王夫人的毒舌中被践踏得稀碎。
她看不起的方家众人,防备着的婆母丈夫,信不过的子女,最后却成了她高攀的事实。
她怎么接受得了,自以为自己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