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与妖之间能力相差大,却没想到如此之大,只一个回合就死的死伤的伤,带来的人伤了大半。
他知道他们这样去不仅帮不上忙,可能还会添乱。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药瓶,松开拄着的锄头,跪在地上:“拜托仙师了。”
村民们见他这般,皆都跪下。
突然一道温热的风抬起了他们的膝盖,让他们无法跪下去。
银砾感谢般地望向十一,又一一扫过村民的脸:“他是我们的师父,不用你们请求,我们也会去帮忙的。”
………
山顶处的观宇被一层朦胧的雾气笼罩着,院中石案上摆放的棋奁翻倒在桌面上,黑子与白子混在一起。
禅房内,正中央被布遮盖的神像露了半张脸,落了漆的脸面仍旧慈眉善目地凝视着这一切,仿佛一切恶人在它的点化下皆会成为善人。
太清盘腿坐在蒲团上,雪白的衣袍上尽是血迹,他垂眸看着手腕上紫罗兰花纹,这些花纹一直蔓延到他的脖颈处。
“你还是如以往一样枯燥无趣呢。”
身穿玄色衣袍的男人坐在书案上翻动着手中的书籍,看着里面枯燥无味的文字默默叹了口气,又将书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拿起桌面上还未写完的字帖。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静心诀?”男子轻笑一声,红褐色的眼眸中清楚地映出太清的模样:“难道你的心还不够静么?”
太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用指姆摩挲着紫色花纹。
男子见他不回答,并未生气,迈步走到太清面前撩起衣袍单膝跪下,抬手握住他的手腕遮掩住肌肤上花纹。
“当初你赶我出门时可曾想过有这一遭?”
太清挣开手腕上的桎梏,用衣袖遮住,淡淡道:“渡藏,若有事便直说吧。”
“既然你要求,我也不好推辞。听闻你又收徒弟了?”渡藏唇角勾起,眉宇中带了些戾气,他抬手指尖擦过太清的脸颊缓缓落在他脖颈处的紫罗兰花纹上:“为何还要收徒?有我不够么,当年我为你下的毒滋味可不好受吧,你应该能感觉到它一点点蚕食掉你的力量,不枉我费了那么多功夫……”
太清抬眸看他:“你不是我的徒弟。”
“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硬,这数百年你拖着中毒已深的身体竟然不来找我为你解毒,我可是好好在家等你呢。”渡藏眼眸一沉,扼住他的喉咙:“三个时辰之后,你就会毒发身亡,这是我算着时辰来的,只要你与我离开这里,我就会为你解毒。如何?”
太清深深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闭上双眼,大有一副了却世俗,看淡生死,任君宰割的模样。
渡藏见他这般,扼住他脖颈的手有些无力地松开,手掌覆上额头仰天大笑,泪水在指缝中滑落,顺着下巴滴落到太清的手背上。
太清感觉到手背上的温热,睁眼看向渡藏,眸中满是失望。
他已经看不透面前这个以往陪了他数千年的徒弟了,明明他曾是软糯天真的小孩子,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模样呢。
他想不通也不想再去思考猜疑了,渡藏就像一团雾,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他暗自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他早已看淡生死,生命的终结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但此时他却想继续活下去,想看鹿衔和银砾踏入仙途,想看十一化形为人无忧无虑过完这一生……
所幸,他支开了他们,让他们早早的离开了这里,这样就和这场本就与他们无关的灾难划开界限。
这样他就可以静静地离开了……
渡藏缓缓止住了笑意,指尖想覆上太清的脸颊,最终还是垂眸收回了手。
“还有三个时辰,若你改变了主意就告诉我,我会为你解毒的。”
渡藏起身走到书案前坐下,如鸦羽般的睫毛颤动着掩下眸中的光亮:“若你不想改变主意,那等你死后,我会亲自为你建一所世间最好的宫殿将你好生葬埋,为你守完灵后…我会在殿门前自尽,我这样肮脏龌龊的灵魂,不敢与你一同死去,怕脏了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