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古修士遗物的内在真谛,很大程度上这才是修真者珍藏仙器的乐趣所在。更重要的是,器物是否蕴含灵性,必须要有确凿依据,讲得出道理,否则如何令他人信服?
此刻,为了验证内心的猜想,林之凝神朝那柄紫砂壶望去。
“果真如此……”
察觉到壶身上流转而出的微弱灵光,林之心境便有了定论。接着,他又持续凝视,透过环绕壶身的一层隐秘气场,紫砂壶内外每一丝纹理都清晰可见,如同一幅三维法阵图景映入林之脑海。
片刻之后,林之收敛起玄观之力,转而以肉眼仔细审视。上下左右前后,反复翻转查看,直至几分钟过去,这才将紫砂壶缓缓放下。
此时,高德全才搁下手中的灵茶盏,语气平淡地问道:“看透了吗?那就说说你的见解。”
“高兄请先。”林之客气地回应。
俞飞白并未推辞,眼神灵动,直截了当地说道:“依我看来,此乃真品无疑。”
“有何依据?”高德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询问。
旁边的资深炼器师钱老与方明升二人,则是敛容倾听,面色如常,让人无法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任何端倪。
俞飞白面露遗憾,解释道:“壶盖轻旋,与壶口契合无间,毫无缝隙。再观壶嘴、壶底、壶把三线合一,平衡得恰到好处,足见此壶工艺之精湛。此外,从壶身色泽、气息、质感等诸多特性加以考证,我可以判定,此壶乃是清代陈曼生大师所设计,由杨彭年宗师亲手炼制的曼生式合欢仙壶。”
俞飞白一番解说,颇有紫砂仙器鉴定大家的风采。
高德全未表明确态度,再次发问:“林之,你又是如何看待的?”
“此壶实属佳品。”林之略作思考,严肃地道,“但我总觉得它缺少一种独特的精神内蕴,未能达到曼生壶应有的修炼者共鸣之境。”
“嗯?”众人惊讶,尤其是俞飞白,眉头紧锁,眼神流露出几份疑惑。根据他对林之这些日子的了解,林之并不像是会随口戏言之人,怎会忽然冒出这般似是而非的言论。
实际上,林之心中也颇感无奈,所谓的精神内蕴,只是一种直觉感受,并无实质证据佐证,又怎能令人信服呢?然而,即便是借助自身的特殊能力仔细探查,他竟然也无法寻找到此壶的丝毫瑕疵,只能含糊其词。
此时此刻,林之才领悟到,即便拥有特殊能力,亦非无所不能。自古以来,世间不乏那些伪造仙器的高人,他们能够将赝品仿造得几乎无懈可击,真假难辨。
即便林之能够辨别出真伪又能如何?当众人皆沉迷于幻象之中,唯独自己清醒时的那份孤寂与苦涩,才是最为压抑的感受。
林之将四周内外仔细探寻了一遍,果真连丝毫破绽也未寻见。无奈之下,他不愿违背内心真意而撒谎,于是给出了那样一个令人费解的评价。
瞧见钱老、高德全、方明升皆默不作声,俞飞白不由得轻轻蹙眉,低声对林之道:“林之兄弟,若是你不通此道,便莫要随意发言。”
此时,方明升含笑发问:“高兄,对于林之称此壶乃新品之言,你怎么看?”
“此壶确是一把难得的好壶!”
高德全从容地回应,随手拿起那把紫砂壶,凝神鉴赏。
听到高德全的话语,俞飞白立刻望向林之,并无恶意,反倒带了几分得意与玄妙之意,仿佛是在暗喻:瞧,我说得没错吧。
此刻,方明升神情微动,既惊讶又欣喜,开口道:“高兄,你……”
然而,高德全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其手掌轻轻摩挲过壶身,低声道:“这般佳品,如今市面上已是难觅踪迹。竟然仿制得如此逼真,险些叫我走眼。”
“啊!”
俞飞白瞠目结舌,面上流露出无法置信之色,震惊道:“德叔,你是说此壶是伪作?”
“非伪作,乃是仿制品。”
高德全摇头道,“须知仿品与伪作之区别。伪作纯属假冒,而仿品则是选用上乘材质,以卓越技艺精心复制而来。”
“此紫砂壶初入眼帘时,我就已知晓它乃一把工艺精湛非凡的好壶。待到亲手接触时,我更是坚定这一看法。然而把玩良久,总觉其中有异,反复审视仍旧未能察觉端倪。”
高德全目光投向林之,颇有感触地道:“直至诸位上手品鉴之时,我在旁观察。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一刻我才察觉此壶何处有异。”
“旁观者清。”
俞飞白拧紧眉头,索性站起身,退开几步远观,却依旧无所获。
“飞白,此类事端乃是个人直觉使然,懂即是懂,不懂唯有亲身经历方可领悟。”
高德全解释道:“方才林之提到的壶之精神气韵,实则言中要害。撇开紫砂壶的工艺特色、时代特征不论,单从抽象审美角度看,可将其归纳为形、神、气、态四大要素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