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的前一天晚上,她来找我,哭着求我帮忙想想办法,如何才能造成陆浩平的假死之状。”祭歌看见了夏晴舞彻底裂开的表情,接着说道:“我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开枪射杀陆浩平,令子弹从后脑斜角度射入脑枕骨,越过脑干后贯穿而出。幸运的话就只会伤到小脑,不会致命,造成暂时的假死之象。”
“假死之象?”夏晴舞声音发着抖,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对,假死。为了防止他真死了,我一早以外出购药的名义离开了协会,潜伏进了乐洋舞厅的二楼包房,等到玉凝和金岚枫一走,我就去救治陆浩平。”祭歌缓缓说着,“过程中的困难就不说了,只告诉你一点,我把他救活了。现在已经有人将他送往北边东羲总部,之后他应当会在那里得到很好的休养,性命无忧。”
夏晴舞瞪大的双眼中,瞳孔狠狠地颤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说,她知道你是真的喜欢陆浩平,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你反目成仇。她还说,她一直希望陆浩平能成为你以后的依靠,所以不想在死前留下这方面的遗憾,一定要留那个人一命。”
祭歌的声音平平静静的,与之形成对比的就是夏晴舞如今复杂无比的神色,震惊,无措,愧疚,全数交织在了她的脸上。
“她为什么没有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怎么告诉你?行动前,你们身边各有人在监视。行动后,难道让她在全协会看热闹的人面前,当着金岚枫和吴秀茵那些总部眼线的面,在你盛怒时直接坦言吗?”
“……”夏晴舞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愚昧,是她没有给杨玉凝向她吐露实情的机会……她闭了嘴,颓然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祭歌冷眼看着她这反应,幽幽道:“你现在究竟是庆幸陆浩平活着多一些,还是懊悔你欺负玉凝多一些?”
“我……”夏晴舞不知所措,喉中梗住的话再也吐露不出来。
当真相被揭露在她面前的一刻,夏晴舞感受到了无地自容,就像祭歌说的那样,她配不上杨玉凝的苦心筹谋。
她看着昏黄灯光下杨玉凝紧闭的双眸,她握住杨玉凝搭在床边的冷到骨子里的手,怎么也暖不热其温度。
一滴发烫的水珠啪嗒一声滴落在了杨玉凝的手背上,接着也滴落在了杨玉凝苍白的脸颊上,沿着她的眼角倏地流下。
夏晴舞将头埋在床边,压抑着急促起来的呼吸,哭的泣不成声。
她怨过杨玉凝,在不知内情之时。她妒忌过杨玉凝,受自尊心影响。她对杨玉凝发脾气,宣泄自己的情绪。但她从来没有想过,眼前之人会彻底地抛下她。
总以为日子很长,机会还多,她们之间存在的些许裂纹,终究会被时光抹去,不留痕迹。可是……杨玉凝却再也无法给她这个机会了……这是对她的惩罚吗?
心头浮起一幕幕过往的回忆,那人一声一声地叫着她姐姐,一晃叫了那么多年。那人嬉笑的神情之下满是隐忍,藏着诸多无奈的辛秘。那人好言的嘱托一句接着一句,替她担忧为她着想,到头来却换了她的相负。
夏晴舞觉得不值,替杨玉凝不值。
当她骤然听闻杨玉凝寿数无多后,什么陆浩平,什么东羲,什么扶摇,在她心里全然算不得什么了。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要挽救杨玉凝的命,也为自己挽救一个机会,让她能将道歉的话说出口,将未来加以改变。
“真的没有办法保她的命吗?”夏晴舞不死心地再次询问祭歌,“这大千世界,就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救她吗?”
祭歌迟疑了,她又何尝不是频频思量着此事,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但凡有希望,她都愿意去尝试。可是……
作为一个医生,站在冷静客观的角度上,她的确是无可奈何了,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祭歌再度摇头,头颅似有千斤重,扭转起来费劲异常。她双眼向着天花板瞟去,将充盈到眼眶的泪水忍下,不叫其流出。
“除非天神降世。”祭歌如此说道。
屋内一时间死一般的寂静。
而此时的杨玉凝,在昏迷之中,她处在一片漆黑之地,失了感官,没了最基本的判断力,搞不清自己发生了何事,也不知当下身在何处。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模模糊糊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她仔细倾听,感觉是有人在唱着歌谣。
那声音轻快的,灵动的,像是从灵魂深处飘荡出来的,杨玉凝凭着本能去追寻,渐渐地,在她的视野中出现了一抹光,她紧紧追随而去,终是破除了身周环绕着的无尽黑暗,站到了光明之下。
入目是一处大的庭院,院子里有老旧的滑梯和跷跷板,都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她向前看去,找到了歌谣的声源发出地,前方不远处就是一群小孩子手拉着手围成了一个圆,蹦蹦跳跳地转着圈,嘻嘻哈哈地唱着欢快的小调。
杨玉凝微微怔住,抬眼看向矗立在眼前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