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茂直起身, 循着来人声音回头望去,河岸边走来一人,说话之人走在前面, 十六七岁的年纪, 一袭窄袖湖蓝锦袍,眉眼端正,身材修长。
正是宋景茂在书院里的同窗,东城兵马司副指挥之嫡次子杨文业,后面跟着的看打扮应当是他的仆从。
两家其实住得并不远,只不过宋家家道中落, 双方没有往来而已,现在因着在同一所书院读书,倒是熟识起来。
两人交往一段时间,宋景茂感觉对方不论品貌性格还是家世背景都同妹妹竹姐儿颇为般配,最主要两家住得很近,竹姐儿想要回娘家不要太方便,若是竹姐儿在对方家里受了欺负, 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宋景茂只是有这方面的念头,具体还要看俩个人能不能互相看上。
在宋景茂看来自己被将军府羞辱也好, 竹姐儿被人家退亲也好,说到底都是宋家实力不够, 宋家若是能起来,竹姐儿嫁给谁都没有问题, 自家若是弱势, 竹姐儿嫁给谁都可能会有各种不顺心。
说到底,自己娘家的硬实力才是女人最大的安全感,而非什么如意郎君。
“文业兄” 宋景茂向前跨了两步, 微微一笑,向杨文业拱了拱手道:“今日天气还不错,便带着两个幼弟出来耍玩一番,不想文业兄也有此雅兴。”
杨文业手里拿着钓具,不过显然比宋家兄弟手里的鱼竿要专业的多,乃是紫竹材质的轮杆,竹子韧性更强,线轮亦可以收放鱼线,可以把鱼钩抛得更远。
杨文业冲宋景茂摆摆手,苦笑道:“非也,愚兄对钓鱼兴趣一般,不过是为了合群不出丑而已。”
他说这话倒也没有错,大夏朝的文人士大夫圈子流行垂钓,甚至垂钓还被定为大夏朝的宫廷礼制,每年开春皇帝都会约群臣一起垂钓,而文人聚会之时亦喜欢互相约钓。
宋景茂买来书籍研究钓鱼之道也并非全因爱好,他自己要达到什么目的,每个阶段该做什么事,达到哪一步,他心里都规划的清清楚楚,可以说是目标明确,计划有步骤。
实际上到陈宴安的书院读书亦在他计划之内,只不过他去求叔显得太功利,他不想让家人看到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一面,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他还是他们眼中从前的宋景茂。
所以,他只是话语间流露出一星半点儿对两个弟弟的羡慕,他娘就跑去跟他爹说了,不出所料,他爹去求了叔。
他欠家里人的一定会还,他要让宋家崛起,他要让家族崛起,他要做那人上之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再把他踩在脚下,把宋家人踩在脚下。
——只有他踩别人的份儿。
宋景茂笑着把两个弟弟介绍给杨文业,宋景辰、宋景睿小哥俩过来同杨文业见礼,杨文业挺喜欢俩小孩,只身上没有带合适的礼物相赠,四下看去,见河岸上有卖糖葫芦的,便吩咐仆从去买来给俩小孩吃。
宋景茂见他喜欢俩个幼弟,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俩人坐到一处闲聊,这一次宋景茂吸取中秋节那次的深刻教训,把弟弟放到身前揽着,防止自己一个不留神小孩又到处乱跑,这可是河边,小孩若调皮跑到冰面上,这河冰可是只有薄薄的一层。
宋景辰把手里的糖葫芦先举到宋景茂嘴边,给大哥吃,宋景茂不吃他的。
宋景辰又递给杨文业,杨文业亦呵呵笑着婉拒了,客套一番,小孩自己美美地咬起来。
杨文业同宋景茂谈起明年二月份童生试的事,问宋景茂准备的怎么样了。
大夏朝秀才的录取率,大约为一县之内,年总共录取五六名秀才,洛京城人才济济,考取难度可想而知,这还只是一方面。
其次在考试中还有诸多不确定因素,个人发挥,考官喜好,考题是否是自己所熟悉等等,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才华只是最起码的要求,还要有一点时运,或许只因为你的字写得对了主考官的心思,便能压其他人一头,当然也可能仅仅是因为你的字不受主考官待见,从而被他人压一头。
宋景茂自然不敢说自己准备得好与不好,只笑道:“景茂愚钝,只能是全力以赴罢了。”
杨文业道:“宋兄可买了历年的考题?”
宋景茂道:“买了一些。”
“今年的押题可有买?”
“嗯。”
杨文业叹了口气道:“院政们的出题喜好各有不同,我等也只得广撒网,把各个院政的喜好研究一遍了,不求对了人家的心思,只求不要犯了忌讳。”
“杨兄所言甚是。”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杨文业问宋景茂要不要去参加后天的聚会,宋景茂说自己家中有事,怕是去不了。
考试前夕,宋景茂不想与任何人太多牵扯,更不想参加什么聚会,倘若聚会之人中有一人舞弊,便会殃及所有池鱼,即便是能证明清白,个人形象也会在主考官心中大打折扣。
杨文业若成为了自己妹夫,宋景茂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