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蟒被击中七寸,登时失了翻腾之力。
温荆被少女拥着,听得少女于耳畔轻言:“这些时日,可曾想我?”
未等那人开言,安月白却是带着那人下了地。
她足尖一点,扶温荆站好,继而瞬然便向着那巨蟒而去。
数道银月丝捆束巨蟒身体,蛊皇一金,无数噬人蛊已然覆上那巨蟒鳞片。
那巨蟒屡欲挣扎,却被那银月丝悉数隔开皮肉。
白衣飘飘,少女解了外衣,云觞抬腕一接。
万蛊噬尽那巨蟒之鳞。安月白一击毙了那巨蟒之命,又动手生剥下那蛇皮。
蛮族之人来助她,安月白便道:“稳些,我要它的全皮。”
安月白说罢,抽出身后短剑,将那巨蟒束离地面,又极利落取了其胆。
鲜血飞溅,少女却动作极快,竟是一滴也未沾上雪衣。只有两滴落于面颊,倒衬得玉容愈发清绝。
暗卫军悉数退至温荆身畔。众暗卫望着少女动作,都不由得心中慨叹。
温荆便见着安月白抽出蛇胆,又命人包好,之后再洗净。
那蛇已然死绝,安月白放了其血,剜下其身无毒之处,命人将其切好作食。
“掌印,可于此处架火烤肉了。”安月白笑道,身旁青虹中人为其放水濯手。
自始至终,她皆是这般云淡风轻,倒看得温荆不由心下发烫。温荆低声对暗卫军道:“去准备。”
“是!”暗卫军退下后,温荆方环顾四周,发现再无巨型野兽来犯,方对面前少女道:
“是你划出的区域?”
安月白不答,却是抬手示意身后人去收拾,自个儿向着温荆处行来。
少女额前碎发飞扬。眉心一点银钿,双眉愈青,清眸流光。两鬓愈长,飘于夜风,更显周身洒脱恣意;一点丹唇色,映于玉面,难拓风流万分之一。
墨发高束于脑后,随动作而舞;雪颈微露于领下,透玉质暗香。盈盈一水纤腰,身姿妩媚颀长。
她行得甚轻,却似又刻意斟酌。终于行至温荆身前,方抬袖收了袖中银月丝,鲜唇微扬,轻启二字:
“是我。”
安月白说话间,美眸随笑意微扬,看得温荆不由移开了眼,却又难免心下自恼——
她是在肯定他之猜测,又是在吐露暗语。
是她。以毒蛊将此地划为安全区域,好方便诸人停歇进食。
是她,自然是她。温荆从来知晓,却终是许久不见安月白真容;今夜见着了,只觉她愈发英气妩媚,倒要烙在他心底,一世难忘。
温荆面色复杂,却忽觉她玉指触上面容,不由一愣。
他看回身前少女,只见她眼中几点晶莹,出言极轻:
“我们彼此无虞,大幸莫过于此。”
温荆一震,继而见少女一滴清泪而落,忙伸手为她去拭。虽是擦拭着,却软了声调:“好生生的,哭甚么。”
“是呢。”安月白含泪之眸一笑,恍如琉璃碎玉,搅得温荆心下痛痒兼具,却听她道:
“那日,我未哭,今日是忍不住。”
温荆移开安月白的手,替她沾尽了泪,却听安月白道:
“您忒冷静,从前到现在,次次是我藏不住,也不见您掉一滴泪来。”
安月白虽是笑着打趣,却原本不望温荆说甚。于她而言,此刻二人还能重遇,说话,便是世上大幸了,又何求更多?
她正想着,却听温荆道,“……你在,便无落泪之事了。”
不过寥寥几字,却听得安月白泪意更甚,抬腕去捶温荆胸口。
温荆便任她闹着,却见少女几次呼吸不上气,便抬手去拍她背。
二人一时忘却身处何地,此刻心下只有彼此。
暗卫军们皆默默做活,蛮族中几人好奇地望向二人,却也替安月白高兴。
良霭性子难驯,清咳好几声,却被云觞封住了口。
温荆听着了良霭咳声,又见已生好了火,穿好了蛇肉,方扶起安月白。
安月白本是埋进他膛前的,余光窥见了火光,面颊微微泛粉,方撤开了些。
“掌印、圣女。”蛮族中人来报安月白,“请吧。”
古婧灵率蛮族人入正朝后,便以身作则,学起正朝语言文字,又命他们学习正朝礼仪,核心蛮人已然会了简短的正文。
温荆点点头,便同安月白一道坐了下来。他二人坐于安静处,另外众人与他们保持距离。
二人聊起翟青、翟徽。安月白并未多提青虹,温荆亦未此刻去问她蛊皇之事。
安月白觉出温荆落于她身的目光,她回以微笑,抬腕喂他肉块,反被温荆弄乱了发梢。
这几十日牵扯之事过多,需换个更妥当之地再叙;但此刻的宁静安详却是少有的,二人俱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