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并未被蚁群攻击,便也绕着阿桃和碧春,战战兢兢上前打了饭,匆忙离开。
安月白与柳儿吃过饭,洗罢碗,见其他人也都已打到了饭,解开了方才的蚁圈阵。
那碧春出言伤人,又拱火阿桃。而阿桃也听之任之,并未制止,今日让她二人眼睁睁看着旁人打饭吃饭,算是略施小惩。
傍晚些时,安月白与柳儿便拿了东西向木居而去。在路上,听见有两名丫鬟议论午时红蚁之事,一丫鬟竟小声道:
“我说那新来的青蓝是真不怕啊,还是能通灵啊,竟直直就去打饭了。”
“你们说甚么呢!”柳儿怒问,却见那两个丫鬟快步走开了,心里更加憋气。她回来扶住安月白,道:
“青蓝,你别和她们计较,她们满口胡话,不必上心的。”
安月白知柳儿是怕自己伤心,点点头,示意无事,便兀自拿了扫把进了木居的门。
这些小人,若真是怕了她,忌惮她和柳儿一些,倒还算是好事。安月白心道,更何况如今她蛊皇在身,本就能驭万虫的。
柳儿进了原先安月白的居室打扫,安月白则是在木居苑内扫洗。已然入冬,加之又下了雪,她一一理过。
安月白打扫好了秋千,不禁坐在上面荡了起来。今日她又回了紫宅,自然心里痛快些,便不免越荡越高。
正荡到最高处时,却见温荆踏入了木居的门儿,向她处而来。
安月白心下有些慌,如今她以青蓝的身份入紫宅,是要做活儿的,怎的被那人撞见自个儿荡起了秋千。
她欲停下那秋千,一脚踩在了地上,另一手想去扶杆,却是一滑扶空,不由得身体一斜。正此时,却被一手托住了臂。
是温荆。安月白抬眸看去时,温荆已然缩回了手,身上带着些婚宴归来的酒香,面色阴沉得滴得出墨来,“你是谁?谁让你来此处的。”
安月白啊了一声,却想到自个儿如今是哑女,不能开口,只得乖乖站好,垂眸作出胆怯的样儿来。
柳儿听见了动静,忙跑了出来,拉着安月白行了礼,对温荆道:“老爷,青蓝是哑女,今日是头一天同奴婢一道做活,她已知错了,不该惹老爷生气。”
因着害怕,柳儿的声线都有些颤抖。
见着了柳儿,温荆想起来今日安月白是将柳儿和一个新丫鬟送进了紫宅。
因着她二人是安月白送来的,温荆方才的怒意也没了大半。如今听着柳儿的颤音有些心乱,“……谁说我生气了。”
听温荆这般说,柳儿连忙拉着安月白谢过温荆,温荆摆手让她二人起了身。
安月白刚站起身,便觉着温荆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淡淡道:“你叫青蓝。”
“啊、嗯。”安月白点点头,见温荆移开了眼。
温荆听小黎小棠二人说过,安月白在出嫁前几天时,曾捡了个哑女青蓝来,便是面前这位了。
听黎棠二人说,阿白待这青蓝极好,和这青蓝同塌而眠,恍若姐妹。
温荆又望见青蓝放在地上的扫把,眸光有些飘忽。今日婚宴结束时,他一心只有安月白,竟未深想便让阿石先带着青蓝柳儿回宅了。
如今想来,他的阿白对这青蓝那般好,想来是将这青蓝当做姐妹来处的。
以安月白的心性,定不愿让青蓝随她入王府见那些深府诡谲。她将这青蓝托付给他,是让他照顾这青蓝几年,再给她寻门靠谱的亲事。
“阿东。”温荆唤了一声,阿东应道:“是,老爷。”
“你同洛竹说一声,今后这青蓝不必再作活了。”温荆开口,安月白也不由一怔。那畔的柳儿听他此言,却是跪下求温荆道:
“老爷,青蓝今天是偷荡了秋千,可日后一定好好干活,您别赶她走啊!小姐对她那么好,也不想您赶她走的!”
安月白听柳儿此言,也不由攥紧了拳,却见温荆面色更黑。
这都是甚么和甚么。温荆被吵得太阳穴痛,“……我多早晚说要赶她走了。”
柳儿闻言,一脸茫然。看看温荆,又看看青蓝,竟不知温荆是何意思了。
“她既是被送来的,今后便住在木居罢。”温荆揉着太阳穴,面上有些苍白,是今日伤神太多所致,“阿东,你另派几人,照顾青蓝饮食起居。”
安月白唇角有些抖动。柳儿拉着她谢了温荆,她却望着温荆步伐虚浮走出木居的背影。
这温荆还真有意思,竟让青蓝住进了专为她而造的木居。
他的背影有些单薄,安月白却在心中为他加了一等罪。
温荆,来日方长,慢慢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