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送茶,莫让任何人来书房。”
“是。”洛竹应下后,忙轻声推开,去找阿东。如今温荆在宫中,姑娘这般杀气汹汹入宅,也不知所为何事,还须让阿东禀明温荆才好。
安月白由内插上书房的门,打开了密室,在密室中点了灯,见着那蓝烟昏迷未醒。
她行了几步,未见得温荆先前为她作的画,只见最上一排,一上了锁的纵筒卷轴独立,猜想温荆应是将那画收入了其内。
先前,安月白虽让黎棠传话,说要温荆密室中此画,却不过是用来气那人的,并非真的想要。如今见着了,也只是端详了一刻,便移开了眼,走向那蓝烟,不由抿唇。
若非莫棋仙道破,她安月白只怕是无从得知,此女未死,更在紫宅。
安月白将那蓝烟扶起,几针下去,那蓝烟醒了来。
那蓝烟一醒,见着仇人近在眼前,自然本能欲攻击;却无奈武功尽废,手脚尽束,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师姐所言不虚,你竟真在他处。”
那蓝烟张口欲说,却是只见唇动而无声出,安月白知其被点了哑穴,便一指给她解开。
“安月白……你未想到,我还活着罢?”蓝烟终于能开口,便怨毒地出言不逊,眼底充着血,瞧着颇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是有些意外。”安月白凑近了蓝烟,玉指划过她的面容,笑道:“你确是莫棋仙所救,这世上,除了师父,便也就是我与她能改人容貌至此。”
蓝烟的面容,就是三年前安月白之貌。
安月白一笑,“你要寻我的仇,因而以我的身份进入将军府,可如今奸计已败。”
蓝烟闻言,正气得面色发青,又被安月勾起蓝烟的下颌,轻启红唇:“别拿我的脸,作这般丑的神情嘛。我猜,你跟着师姐三年,应是已然会武。如今却无法挣脱,是被废了武功罢。”
“那又如何,只要我存活一刻,便会让你偿命!”蓝烟说罢,张口欲咬安月白的手指,却不想安月白早已非三年之前可比,避开地甚为轻巧。
“你如今武功尽失,纵使师姐教过你毒术,也伤不得我分毫,如何能复仇?”
安月白说话间,不但避开了蓝烟猛咬,还趁蓝烟张口时,在她口里塞了帕子,让她无法咬舌自尽,又道:
“这帕子一塞,便是自尽也难了。”
安月白此言一出,见蓝烟脸色由青转灰,继而有些发白,便晓得是说中了她的痛处。
“你既说与我有仇,便不若摊开嚼碎说出来。”安月白起身,并不看蓝烟,兀自摩挲着指尖,似笑非笑:
“若你此刻不说,我也只好在此地再杀你一回,总归朝廷是已宣你死,亦算不得我杀人。”
“只可惜,你与我的恩怨,我究竟是不可知了。待出了这个门,不消得几日,世上便无人再能记起你一丝半毫,更无人知晓你的冤屈。”
安月白此言,可谓字字如刀,句句诛心;余光见得蓝烟精神一萎,半晌唔唔几声,是要讲话。
待安月白拿走了帕子,那蓝烟才望着安月白,张口便又道:“安月白,你这煞星。”
虽是咒骂,却是极为无力。安月白听得侧颈撑头,见那女子继续道:
“三年,已有三年了。你可还曾记得分毫?胭脂铺,水天阁,夜深时你可会午夜梦魇?”
说道后半段,蓝烟的声渐杂了些,掺着不甘和恨意,又红着眼道:“我服侍你时日虽短,可也无不尽心。三年之前,你要脱身,却不知何时已给我下了毒。”
“你要逃,却要断我生路,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安月白听她此言,记忆方才分明了,问:“你……是太傅府的蓝儿?”
记忆回到三年之前,遇着温荆的那日。十三岁的安月白欲挣破命运的网,为保险起见,早给蓝儿下了毒,蓝儿也应未活着走出水天阁。
“蓝儿,多陌生的名儿,到亏得你记得,但我早不叫此名了。”蓝烟冷笑,“幸蒙毒仙相救,苟活至今,如今我是蓝烟。”
安月白深吸口气。如今是弄清了此女身份,也算是知道了其怨在何处。半晌,开了口:“你说的对。你伺候得很好。”
“可我一开始就知晓,你不过是太傅新派来监视我的眼线。”安月白抱上了臂,“在我用毒除去上一人后,太傅便让你来服侍我。”
“为何我不向其他人下毒,偏偏选了你?为何在我说我要出府后,你立刻要随我一道同行?因你从不仅是我的奴婢,更是太傅监视我的手眼。”
安月白直视蓝烟,“说白了,只有将我送到高澜处,你才算是完成了监视的任务。”
“对,可那又如何?”蓝烟吼道,继而大笑出声,“是,是他们让我监视你,可我有甚么办法?!”
“我家除我,便只有一个小弟弟,一个瞎眼老娘,他们都要靠我在太傅府办事的银子活着!”蓝烟神色几欲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