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但二人的滑速却是越来越快。即将到底前,竟是有些控制不住了。
安月白心下飞快算着,背上的护甲甚坚,若是到时落地太快,便拉着温荆一道朝后倒地,让那护甲护着二人。
可真到了落地前,温荆却看出了她欲带他后倒,喝了声:“阿白,往前贴,抱紧了!”
“公公,你!”安月白惊出声,却下意识按他说的做。那人带着她飞快地滑了五米左右,她都听到了那人软甲摩擦岩壁的铮铮声。
温荆虽前心有软甲,但安月白仍怕他受伤,便使出了银月丝,缠上了坡底上方的几名暗卫军插于壁上的匕首。
银月丝是减缓了些惯性,可二人下滑的冲劲到底过强,有几根银月丝砰砰尽断。二人下滑速度一缓,安月白忙抽回了银月丝。
“砰!”二人算是到了底。安月白忙不迭地解着二人身上的链,余光见得温荆的衣衫已然是破了,那软甲也磨得薄了三成。
安月白跌跌撞撞站稳,忙去扶温荆,一面玉泪已下,呼唤的音儿里都带了泪意:“义父!您怎么样?”
温荆缓缓起身,对安月白故作轻松摆摆手,出言却是有些沙:“哭甚么,倒像杂家如何了似的。”
温荆说话间,步子有些颤,行至安月白身前,伸右手替她擦泪。他虽是反问着她,却是极温柔,擦着她的泪珠儿,却不由皱眉。
方才颇险,温荆丝毫不敢松懈,拿短刀减速。现手上沾了沙尘,却仍帮她拭泪,反弄脏了她的面颊。
安月白只庆幸温荆无碍,又余光见得那人左手,不由一愣。
他方才用左手握着大麾毛领,一路抓着钢索带她下滑。现今那毛领似有破损,却是粘在他手上,几点鲜血顺毛落地。
是温荆方才摩得过快,掌心自然破皮流血,血肉已然沾在毛领上。
安月白一急,忙上前欲察看那人左手,却被他一躲,轻道:“别看,没甚么好看。”
没甚么好看?
“义父!”安月白闻言心下急恼顿生,不由声高了些。亏得那人浑不在意,轻描淡写说出这句。
“已是伤了,自然不好看。”安月白怒嗔道,却不顾温荆阻挠,伸手抓上温荆左腕,抬眸对他道:“但义父莫要忘了,月白不止会毒,还会医。”
见温荆听了进去,安月白又一字一句道:“现处崖底,义父不给月白看,又要给谁人看呢?”
她此言一出,温荆一松劲儿,便由着她拉过左手腕,却仍是未松那片毛领。
安月白握着温荆的手腕,也未敢即刻打开他的手心。又听得温荆在她头上方悠悠道:“姑娘,你是医者,见了不少伤口,如今是不敢看了么?”
他说得没心没肺,好似这伤是长在旁人身上一般。见安月白不答,又轻声道:“既如此,别看了。”
温荆本就欲藏起那伤,不让她见的。她自然是“医者”,可他不愿让她担心。
“不是不敢看。”安月白咬字虽轻,却亦极清。虽未抬眸再看温荆,却一面缓缓打开了温荆的掌心,一面轻道:“义父明明懂得,却总作弄于阿白。”
安月白问话间,将那毛领缓缓拿开,瞳孔微动,眼底一酸。
“痛罢?”安月白轻喃。温荆的掌心已被悉数磨破,血肉黏在一处,上又沾着些毛领上的毛。安月白伸出纤指,一一拔去那毛,一边道:
“是伤口,总要及时清理的。否则难免会痒,会痛。义父可知……”安月白说话间,余光见得温荆移开了些视线,却仍未抽开手。
她说得甚对。如今她帮他理着伤,那伤口之处却仍是发痒的。
温荆不知她又要说甚,却莫名觉出些紧张来。然后,他便看着那少女除尽了他伤口上的毛,轻呼了口气,似是要吹走他掌心的痛意。
安月白扯下里衣的一条白布来,为温荆作简易的包扎,一面道:“这世上,义父便是月白的伤口。”
温荆闻言,心底一震。她说罢那句,一滴泪砸在他指尖,恍若灼到他心上,教他不觉抽了手。
他是抽回了自个儿的手,那少女下一刻却抬臂环住了他的颈,踮脚在他耳畔道:
“所以义父,莫要再为了阿白受伤。痛上加痛,会延至心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