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微凉,轻抚面颊。
安月白下了马车,让风一激,不禁稍打了个颤。她的步子却是轻捷的,柔若鸿羽般到了温荆身畔。
温荆下了马,见安月白静立于侧。
她终是望向了他,星瞳微灿,带出隐含的期许和认真,夕阳半打过她如玉的容颜。唇角甚为有趣,似将倔强都抿了去。
那人仍旧一袭黑衫,独立于红鬃马一侧。那马身健硕紧实,鬃毛迎风而动,甚为有素。
兴许是漫天霞光泼在马身,马毛折光又柔和了那人的眉眼。
照得温荆眸底光点闪闪,将一贯的漆黑墨色都予了生气,令安月白安心又贪恋。
安月白见着温荆俯颈,朝她伸出手,忽的觉着此情此景如画似梦,有些不真实。
随行的士兵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窥探;可安月白却觉出身后黎棠二人看向此处的目光。
那处的古婧灵亦瞧向此处,目露探寻。安月白便也未再耽搁,伸手搭上温荆的掌心。
她有些别扭,还是初次当着这般多的人同他牵手。
安月白这厢还未整罢心绪,那处温荆已是扶了她手,二人一同近了马蹬子。
安月白回眸望了温荆一眼。温荆牵着她,自知她手心已然出了层薄汗;现下他正瞧着她似笑非笑,似猜度她兴许会露怯作罢。
事已至此,她不能让温荆小瞧了去。安月白一吸气,伸足踩上了马镫,听得温荆低语:“月白扶好,莫要脚滑。”
话虽如此,但让他一说,她真有些闪神。这一失神间,身侧微摇,似要倾侧,心下一慌——
却是觉着侧腰被一托,待反应过来时,已然堪堪撞入了那人臂弯。
原是温荆始终不放心,又眼见安月白不稳,便登时举臂扶过了月白侧腰;又极快踩蹬上马,右手已抓上鞍桥,左臂揽安月白靠入他怀。
安月白心跳突突。
她本就重心失衡,现下又经温荆一揽,便同他贴得极近。温荆双臂环在她身前,将她锁入怀中,瞧去颇为暧昧。
“可怕了么?”温荆轻问,说话间热气喷洒在她右耳后侧。
安月白闻言一羞,忙将身子向前撤开了些,含羞带恼地侧颈道:“才不怕呢。”
温荆一笑,见她虽语气带着些别扭,似要忘了方才那幕,却是连耳带颈都晕上了曾淡粉,似在诱人轻采。
“小黎,将姑娘的披风拿来。”温荆吩咐,余光见得月白攥紧了鞍桥,颊畔绯红,却再未答话。
温荆取过小黎递来的披风,为安月白披上,又极耐心地系好系带,又坏心般地喃喃:
“姑娘已然及笄,添衣保暖还仍需义父挂心,日后若还如此,将来如何呢。”
安月白听温荆在耳畔低语调侃,又嗅见左右那人的气息,竟不知要拿他如何了,索性别过颈,不再例会。
温荆自然谙熟她的心性,也未再逗。只吩咐人查看沿途地形,先行扎营,便又拉着安月白的手放在他手旁,一同抓上缰绳。
“姑娘抓紧了。”温荆轻道,声间带笑,“你自知义父此马烈性的。”
知道,自然知道。安月白听他此言,回眸嗔视了他一眼,却正见他向前望去,并不看她。
未等她回头,温荆却已拥紧她,一边让马行了起来。
安月白忙回头看向前方,心跳却又快上了几分。温荆方才调侃,倒是让她有些冷不下去了。
只因那日她逃跑未遂,温荆便是骑着此马,救她于安风剑下。她如何不知温荆此马之性?
初见他时,他挥剑斩安风,洒她一身热血。当时她只道他是阎罗殿里爬出来的无常,阴冷胜过森森白骨。
谁知日久,反倒是这无常,处处用心护她。想来光阴匆匆,一晃便已过了四载左右,他又亲手筹谋分离。
“月白,你同那夫人同行半路,可商量出何策入韩?”温荆之声自安月白头顶传来。
安月白方才正忆起往日温荆待她种种,又想起那日温荆正色说要送她离开,正是心下不快。
此刻又听温荆这般问,便存了心要让他也难受几分。红唇轻启,轻吐三词:“舞艺,容色,毒蛊。”
安月白还未说罢,便觉出温荆拥她力道渐深,带得她臂上觉出些酸痛,却是心下畅快了些。
“会舞的何止你一人。”温荆说话间,隐隐咬上了后槽牙。手上缰绳一动,却是加了速驾马,又道:
“黎棠在宫中训过二十载,论舞艺,谈武功,哪样逊色于你?何须你亲自往火坑去钻?”
温荆如何不怒?他教习安月白这般久,护她珍她,便就是让她拿自个去冒险,去作践的?!
安月白觉出温荆的怒意,知他舍不得。马行得飞快,风呼呼掠过耳畔,她也心跳快了些,却伸手覆在了温荆手上,柔声道:“可她们不会毒。”
“月白愿为义父作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