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接过苏嫣棋递来的芍药花,看一眼公输和鬓边。
她眉头紧皱,想说些什么,公输和却先她一步盈盈一笑。
素白如玉的手指,自鬓间取下那两朵盛放的花儿往溪中一扔。
随口念道: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我本以为芍药花绝色,公主这真牡丹一来,却被比下去了。这妖花,不要也罢。”
五公主笑了,暗暗对她比个大拇指。
好会说,一套一套她都听不懂。
她把花递过去:“来,就从小七这里开始吧。”
说完,以簪子为鼓槌,轻轻敲击白玉桌面。
为做公平,她闭着眼不去看花朵传入谁手。
不久忽地停下:“从你开始。”
睁眼一看,拿着花的人,是大才女孙呈悠。
五公主笑了,俯在公输和耳边说:
“瞧我这个手气,让最有才的人开局,后面要丢脸死了。”
不止她这样想,亭中众小姐们无一不是这样想。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诗句最怕比较。
有孙呈悠的珠玉在前,谁还记得她们的作品。
来气。
孙呈悠心思单纯,没注意身旁的弯弯绕绕。思索片刻,开口说:
“方才以花为题,现在不如以春光为题,也好应了这春日美景。我的首诗是: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京城。”
坐她下首的是赵玉容,年纪不大才情却是极好。她对道:
“城东行遍却城西,欲问迎春乞一枝。”
孙呈悠笑着拍手:“迎春花可已经开过了,妹妹这首不算数。”
赵玉容年纪小,说话也嗲嗲的很是可爱。
“姐姐只说春光,可没说早春晚春,开过与否都是迎春花,怎么能不算?”
“算算算。”
众小姐齐齐说。
孙呈悠笑着不再坚持,忍不住捏了下赵玉荣的小脸。
“就让你少喝一杯。”
几轮下来,许多小姐都喝了酒。
偏公输和依旧滴酒未沾,还次次对的精彩。
与她一样滴酒未沾的唯有京城第一才女孙呈悠。
这下,任谁都不敢再小瞧这个曾经不学无术的小霸王。
诗词传阅到太太们手中,大家纷纷说,不愧是大儒家教出来的孙女。
前几年不露声色,那是人家藏拙。
今儿真本事露出来,京城第一美人并京城第一才女的位置,可都要挪挪地方了。
酒意袭来,小姐们心里又念着花墙那头的几人,说话声音不禁大了起来。
只盼着自己的话能传到那人耳朵里去。
无奈诗句不受控制,不是想有就能有,越急越想不出。
就连苏嫣棋自己也喝了好几杯。
“可以啊小七。”
五公主简直对好友刮目相看,
“不愧是大儒穆先生的孙女,不过认真几日,竟有如此进展。”
公输和心道,你话说得可真轻巧。
若是几日恶补就能有此水平,那天下读书人寒窗苦读数十年都该升天了。
她上一世虽为盲女,公输厘对她的教导可一点不少。
天下皆以为半神公输厘通晓奇门遁甲,机巧之术。
却不知他于诗词一道也多有造诣。
而他的一手好诗词,全都尽数教给了独女公输和。
自从公输和认字以来,每日要学要背的东西一点也不比明眼人少。
现在之所以有此作为,全是幼年时下的苦功。
想到爹爹,公输和眼睛里又蒙了一层雾气,有些伤感。
五公主不喜诗词,玩了几轮早就觉得没瘾。见大家都喝了不少,起身提议说:
“玩了那么久你们不累我看着都累,不如去那边走走散散酒意。”
郑希黎用帕子捂着头,姿态如风拂柳,多希望花墙那头的某人能看到她的风姿。
“走路多没意思,我有一个好提议,公主且听听看。”
方才的首尾诗比试,让穆和大放异彩。
郑希黎心里早就气得要把她千刀万剐。
她的心上人就在隔壁,肯定也传阅了她作的那些诗句。
那人十六岁中了状元,文采是京城里独一份的好。
一想到他也许因此对穆和刮目相看,郑希黎就想把提议这个游戏的苏嫣棋给抽死。
为今之计,只能赶紧另谋出路。
五公主来了兴致。
“那你说,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做,可别再是这些诗词歌赋的了,听得我头疼。”
郑希黎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