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后。
南浅抱着孩子,坐进车里。
慕寒洲也收起婴儿车,坐了进来。
两人一起坐在后排,中间却隔着银河距离。
慕寒洲侧过头,看了眼南浅,又看了眼孩子。
冷冽目光触及到婴儿白嫩的小脸时,逐渐放缓。
刚出生的婴儿,脸蛋圆圆的,鼻梁小小的,嘴巴也粉粉的。
小胳膊、小腿儿,也是像一截截雪白莲藕那样,胖乎乎的。
怎么看都是小小一团,让人瞧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掐一掐。
便是连慕寒洲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碰一碰婴儿的脸。
只不过,手指还没碰到婴儿的脸,南浅就把孩子抱了开来。
慕寒洲侧眸,看了眼抱着孩子、贴着车窗边沿而坐的南浅。
见她神色冷情,那只顿在半空中的手,也就慢慢收了回来。
虽然十个月前,南浅为了保住孩子,答应跟他在一起生活。
但这段时间以来,她几乎不跟他说话,很多时候都是独自站在窗前发呆。
只有宁汐或者阿景来了,她会偶尔露一个笑脸,其他时候都是冷着脸的。
特别是面对他的时候,连眉眼神情都是冷冰冰的,仿佛他已经不可饶恕。
慕寒洲知道她心里有气、有怨、有恨,也没跟她计较,任由她横眉冷对。
只是她这样防着自己,让慕寒洲有些心寒。
他收回手,静默几秒后,又侧头跟她说话:
“你生孩子难产,我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来保你和孩子。”
“就证明,我没想对你孩子怎么样,你没必要这么防着我。”
要他真想对孩子做什么,那他在她难产的时候……
直接选保大人,放弃孩子,就行了,又何必两个都保呢?
这么做,不就是想挽回她的心,好让她顺利生完孩子后,跟他好好生活吗?
但她的心比铁还要硬,无论他怎么做,都打动不了她,这让慕寒洲感到无可奈何。
南浅盯着怀里的孩子看了半晌后,轻微侧过眼眸,用余光扫了眼脸色沉重的慕寒洲。
“孩子的事,多谢。”
因为打过两个孩子,体质变得很差。
怀的过程中,遭遇了几次先兆流产。
生产的时候,又遇难产,差点胎死腹中。
她当时为了保住沈希衍的血脉,要求医生放弃她。
是慕寒洲不同意,到处找医生,来保住她、保住孩子。
她们母女,这才脱离难产的危险,顺顺利利生了下来。
她也想过,慕寒洲会在她生产之时,让医生弄死孩子。
便在生产前,把宁汐叫了回来,让她在关键时候帮帮忙。
可生死难关过后,宁汐却告诉她,慕寒洲什么也没做,反倒帮了忙。
但想起他先前做过的恶事,南浅顶多道一句谢,其他,不可能再有。
然而她一句致谢,却令慕寒洲黯淡无光的眼睛,逐渐燃起几丝希冀。
“你我是夫妻,没必要这么见外。”
说完,慕寒洲又伸出手,去接孩子。
“你产后大出血,精气神都没恢复过来,我来抱吧。”
他是怕她累到,想帮她分担分担,南浅却抱着孩子,再次避了开来。
“我希望你以后别碰她。”
这样冷漠疏离的话语落下来,慕寒洲刚亮起来的眸光,又暗沉下来。
“黎初,沈希衍已经没了,你没必要再这样抗拒我。”
沈希衍已经没了,这六个字,砸在心房,南浅的心脏,又莫名抽痛起来。
仿佛他的离世,还是昨日那般,刻在她的心骨上,让她每每想起来都疼。
随着岁月长河的流逝,她那份压抑过、深埋过、承认过的爱,愈发深刻。
老人们常说,有些东西失去后,人才会懂得珍惜,说的,便是她这种人。
他在的时候,她觉得他对自己不好,觉得他不重要,觉得没他也为所谓。
可一旦真没了……她才知道,他到底有多好,又有多重要,只是太晚了。
想到这些,南浅空洞无神的眼眶,逐渐泛了红,鼻尖也酸酸的,总想哭。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情绪,怀里的孩子,忽然伸出小手,抓了抓她的头发。
圆溜溜的大眼睛,睁了开来,嘴巴也嘟了起来。
有香香的口水,在粉嫩嫩的唇上,吹起了小泡泡。
看到孩子这么可爱,积压在心底的沉痛,骤然化为绵柔。
南浅一手托住孩子的背,一手扯过小毛巾,帮孩子擦掉口水。
再低下柔和眉眼,凑到宝宝圆圆脸蛋上,印下一个香香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