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纪明修拦截完飞机,来到霍顿庄园。
推开主卧门的瞬间,一屋子烟雾从里面飘出来。
他差点呛死,掏出手帕,捂住口鼻,这才走进房间。
“阿衍……”
他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又往里走了些。
落地窗外,有光洒进来,照在沙发区上面。
顺着光看过去,西装笔挺的男人,坐在中间位置。
银白发丝下,清俊冷冽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宛若雕塑。
他的脑袋,枕在沙发上,线条分明的下颌线,微微仰起。
隔着迷胧烟雾,远远望去,修长脖颈,性感喉结,极具魅惑力。
男人细白手指间,夹着香烟,脚底下,全部都是堆成小山高的烟头。
明明那么爱干净的人,此刻却不修边幅,任由胡茬野蛮生长,卧蚕发青。
看到这样的沈希衍,纪明修想起自己靠烟酒度日的这段时间,不禁感同身受。
他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蹲下高大身子,再用手捡起地上的烟头,放进垃圾篓里。
“人走了。”
半晌,纪明修开了口。
“坐轮船走的,不是飞机。”
沙发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只在指尖烟火快要湮灭前,拿起来放到嘴里,深深吸着。
纪明修抬眸,看他一眼,见他一言不发,又在沉思片刻后,问:
“行程是回纽约的。”
“你要去找她的话。”
“我马上安排专机。”
沈希衍咬着烟的唇,勾起,露出一抹冷嗤。
“这辈子,我不想再见到她。”
纪明修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没有过多意外,只是……
“阿衍,她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在医院的时候,明明那么温柔照顾阿衍,怎么突然就走了?
纪明修似乎能感觉到南浅对阿衍的爱意,便觉得有些蹊跷。
沈希衍却再也不敢去深思有关于她的感情。
怕了。
“没有隐情。”
男人否认完,又冷笑了一下。
“是我让她假装爱我,她才会对我好。”
她是为了借助他的力量找阮媚报仇,这才会答应假装爱他。
她从一开始就谋划好了,所以,那天她才会答应得那么快。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不过,他天真的以为,装着装着就能爱他了。
很可笑吧?
沈希衍也很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垂着眸,沉默半晌,又开了口。
“明修,帮我个忙。”
纪明修蹙着眉,抬起头,望着他。
“什么忙?”
……
纪明修下楼,找到佣人,让他们把更衣室里的东西,全部搬到后花园。
衣服、鞋子、领带、袖扣、腕表,还有很多昂贵的东西,全都清空了。
望着那堆成小山高的东西,纪明修有些难以言喻的,掏出一个打火机。
“阿衍,真的都要烧掉吗?”
把打火机递给沈希衍之前,纪明修问了一嘴。
对方没有回应,伸手接过,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打燃。
男人单手插兜,伫立在草地上,将手里的打火机,一把扔进衣服堆里。
那些衣服浇灌过汽油,碰到火苗,发出砰的一声,随即红火四窜,瞬间烧得噼里啪啦。
那样耀眼夺目的火,犹如轰轰烈烈爱过的感情,在怎么也抓不住的情况下,干脆烧了。
沈希衍用一把火。
把她送的东西烧了。
也把自己的感情烧了。
从今往后,生死不见。
他恢复到两年前刚苏醒的样子,每天沉浸在工作中。
明明总部在纽约,他却从未去过,一切事务交由威尔处理。
他只处理国内,只在亚洲、东南出差,欧美国家,从不涉足。
他在逼自己忘记她,便不去跟她有关的地方,哪怕沾点边,他都不去。
忙忙碌碌,直至麻木,直至成为机械,他才支撑不住的,倒在病床上。
那么强悍的男人,受过无数次伤,都没倒下,一个高烧,却让他起不来床。
仿佛深陷在浑浑噩噩的梦里,不愿意走出来,总是闭着眼睛,在里面徘徊。
来照顾他的迟宥珩,看到他冷到蜷缩成一团,白皙额头直冒冷汗,只觉心疼。
“阿衍,你就不能放过你自己吗?”
迟宥珩拿着毛巾,擦拭完他的额角,就皱着眉,恨铁不成钢的,劝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