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衍本来想走,却在垂眸看到她的脸色时,提起来的脚步,莫名停顿下来。
修长干净的手指,也在第一时间提了起来,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发丝之际,硬生生收回来。
他凝着她,看了一会儿后,沉下眸色,转身离去,可还没走出两步,裤脚又被拽住。
南浅忍着剧痛,强撑着身子,再次爬过去,抓住他的裤脚,紧紧攥进掌心。
“沈希衍,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也很愧疚,但我从没想过害你的父母,也没想过害你……”
她明明已经快不行了,却因为怕他会走,用尽所有力气,死死抓着他的裤脚,边哭,边解释。
“我承认,在六年前,我的确很爱慕寒洲,也愿意为他付出所有,所以才会在走错你的房间之后,拿婚姻,跟他做交易,去纠缠你。”
“但我和他的交易,仅限于让你爱上我,再从你手里拿钱,然后帮他夺回沈氏,其他计划,我都不知道,是后来你的父母出了事,我才知道的。”
“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我没办法,也以为,他帮他的家人报完仇,就会收手,却没想到,他连你都不放过,甚至以我的名义,派人去害你。”
南浅哭着解释完,又抓着他的裤脚,既愧疚,又忏悔的,低下头。
“如果我早点知道,他会害死你的父母,还有你,我当年绝对不会来接近你,也不会让你爱上我。”
这些话,落进耳中,仿佛在声声泣血,让沈希衍一时分辨不清真假。
可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纵使再难分真假,他的眼底,也只剩下不信。
“你别忘了,我当年问过你,这一切是不是你设的局,你——承认了。”
他的意思是,这些陈年旧账,清晰刻在他的脑子里,他没有忘!
也请她记清楚点,当年承认过的事情,再把责任甩给慕寒洲,已经毫无意义。
南浅挂满泪珠的眼睫,轻微颤了一下,又在片刻后,重新掀起来,凝向高高在上的男人。
“我当时会承认……是因为,我想留五个亿给你,但慕寒洲却把钱转走了。”
“如果要拿回来,那就必须得承认是我设的局,否则他不会把钱给我。”
那个时候,他已经一无所有,她想着五个亿,可以让他东山再起。
所以她宁愿承认,也要先把钱拿到手,只不过,她没想到慕寒洲野心,并不在此。
他要的,是沈氏夫妇的命、沈希衍的命,她才会被算计进去,成为始作俑者的引线。
听到五个亿,沈希衍充斥着不信的眸底,轻微消散几分,随即又被冷沉嗜血之色取缔。
“你当年,在灵堂前,亲口承认过,这一切都是你做的,现在又说成是被威胁,是觉得,我还是那么好骗吗?!”
如果慕寒洲真拿五个亿威胁过她,那么她当时承认过后,为什么不来找他解释?
反而要在他父母灵堂前,再一次承认,都是她做的,还让他怎么报复都行?!
这反反复复,甚至难以自证的说辞,无一不在证明,她满嘴谎言到,连当年说过的话都忘了顺序!
他的不信任,南浅的难以自辩,让两人陷入无解的局面,可她还是鼓起勇气,向他诉说当时的无奈。
“在你父母灵堂前,再一次承认,是因为,我觉得,你父母的死,跟我有关,我愧疚,我才……”
她的话,还没说完,头顶上方,一道冰冷如霜的嗓音,冷冷浇灌下来:
“你都说跟你有关,那么他做的,跟你做的,又有什么区别?!”
是啊。
她虽然只是一根引线,但要不是靠她,慕寒洲的计划又怎会成功呢?
她不是始作俑者,那也是递刀的人,所以不管是谁做的,她都逃不了干系。
南浅抓着裤脚的手,因为这一句话,缓缓放了下来,似乎放弃了挣扎,不再解释,也无从解释。
她只能扑跪在地上,任由那些泪水,从眼睛里淌出来,也任由后腰上的痛,席卷她的肺腑。
那些鼓起勇气,想要悉数道出来的委屈,也因为逃脱不了干系,而斩断在此。
她宛若一条丧家之犬,毫无生气的,把头埋进膝盖里时,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缓慢蹲了下来。
男人寒目,凝着她,看了几秒后,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掌,抚向她的发丝。
那样轻柔似水的动作,仿若回到沈希衍从前还爱她的时候,这让南浅倏然抬起眼眸。
她以为他听到自己的解释,才会抚摸她,可抬起来的视线里,触及到的,却是男人冷到极致的黑眸。
那里面没有半分感情,只有仇恨,那般浓烈的恨意,刺进双目里,让南浅忽然觉得好疼,好难过。
“沈希衍……就不能再信我一次吗?”
就信这一次,她以后一定会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