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不愿意帮他搬家,自然立刻就走,离开之前还不忘把新车的钥匙丢过去。比起周元,周慕可大方多了,她送了他一辆全新的黑色吉普车。
工作上不需要操太多心,陆岩便有时间去医院探望张图。为了方便后续的治疗,周慕派人把张图转去了更好的医院。她偶尔也会去看望张图,好几次和陆岩的时间错开。
周慕日理万机,他们好些日子没见面。
直到一个下午,陆岩推开病房门,发现她坐在床边给张图削梨。
他有些意外,病房外只有保镖,没见到阿车或者川仔。
见他进来,周慕却只是极淡地瞥了他一眼,将梨分成小块,放到盘子里递给张图。
“周慕。”他叫了她一声,算作招呼。
接着看向张图,“哥,我带了小炒肉。”
陆岩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上,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拆开包装盒,一股香味溢出来。
“冬梅做的?”周慕扭头看过来。
“对。”
经过这些时日的休养,张图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所以陆岩将饭盒递了过去,让他自己动手。
“我也想吃。”她盯着陆岩的手肘。
“现在?”陆岩转头睨她。
周慕望着他的眼睛,点头。
闻言,张图识相地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离开病房,两人坐电梯下楼,陆岩的黑色吉普车就停在路边。
他没有看到她经常坐的林肯,也没有看到其他任何保镖的身影。
周慕单独坐上陆岩开的车。
一切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
电台正播报着天气预报,听说很快就会下暴雨。主持人的声音才刚消失一会儿,天空轰隆一声,夜雨顷刻而至。
头顶昏暗,行人匆匆,车鸣不断。
车开上路,雨刷机上下运作,暴雨之下,外面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霓虹灯牌变成背景一闪而过。
而车内安静,暗流涌动。
一开始,谁都没有先打破沉默。
直到路上的人渐渐走光,雨越下越大,周遭开始变得寂静。
“陆岩。”周慕轻声叫出他的名字,温温的声音响起:“你究竟是谁?”
陆岩握住方向盘的手略微紧了紧,没有马上搭腔。
周慕并未看他,也不急于立刻听到回答,她隔着挡风玻璃望着被雨水清洗的街道,像是在发呆。
“你说,一个曾经的得力干将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能让周元如此大发雷霆,却不舍得直接杀了他,而要将他囚禁在地下室里,慢慢折磨?”
“你说,怎么他消失的时间正好是六年前,而那年的周家正好经历重创?”
车轮碾过减速带,传来沉重的闷响声。
周慕陷入回忆,“我那时并不受父亲喜欢,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待我宽容。而他却冒险救我,真是奇怪,周元那样狠毒的人,居然有一个宅心仁厚的手下。甚至,他都没有向周元告发我。”
“你说,他会是什么人?”周慕转过头,平静地望向他的侧脸,“而你,又是什么人?”
陆岩大概清楚她这几日都去调查什么了。
车厢静谧,有好几秒两人都没有说话。
雨还在下,滴滴答答。
周慕在沉默中等待他的回答。
如果之前还有任何怀疑,那么此刻,陆岩曾想不通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释。
她这样直白的将问题剖析出来,却敢不带任何手下就坐上他的车。只能说明,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并且也有了选择。
“那你呢?”良久,陆岩开口,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破坏他们制作成品?现在又为什么要处心积虑要铲除你的哥哥们争夺各种业务的经营权?原本心狠手辣的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掉偷东西的朱三胖子?为什么没有一早就向周义坤告发周元吸.毒?”
一连串的为什么脱口而出,周慕沉默地望着他,昏暗的车厢里,只有路灯间歇落进来。
前方红灯,陆岩踩了刹车。他转过头,路灯正好落进来,她的脸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被路灯照亮。
“那天在地下室,为什么要帮我解决七叔?”他盯着她深邃的眼睛,问完最后一个问题。
红灯的秒数一闪一闪,余光洒在挡风玻璃上,他的脸隐约泛着一阵一阵的红光。
过了许久,久到红灯变绿,久到后方的车辆鸣笛。
周慕微微一笑,眼底闪着微光。
她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出手,语气诚恳、缓和,像春天的掠过湖畔的微风,“陆岩,也许我们可以做朋友。”
朋友,而不是服从命令的手下。
她今天连阿车和川仔都没带,这是最大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