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皓眼见着,他在极力调整自己的神情,紧绷的咬肌缓缓松懈,含怒的眼睛变得淡然,很快又是粗放直爽的样子。
小孩满头雾水,但知道这不是探究的时候,随即又转过头去,若无所觉的样子。
皇帝大约观看了几眼,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前朝皇族的牛头图腾似乎沦为了而今供人观赏的俗物…
“好了,说说吧,今夜来宫中为何?”一番尊卑的确立后,皇帝也不再多为难。
若是五十年前的立国之初,肯定是不会这般轻易放过的,新朝的崛起,往往要践踏前朝的尸骨!打断其骄傲的脊梁,将其贬为卑贱的存在,从而埋葬其重兴的可能!
那些刻意折辱前朝皇室的历史也是如此,没了尊严和骨气又如何成势?
不过如今大夏已经兴盛稳固,前朝已是被人渐忘的昔年旧影,腐烂的枯骨失去了被踩踏的价值。
老人又被转了回去,从恍惚中醒来,平静重复道:“贫道为纠错、报讯、道喜而来。”
“详述。”皇帝命令道。
老道着看向已复明至半的月亮,肯定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于上天,人与花鸟鱼虫无异,又怎会给人凶吉的预兆?对天狗食月做解读,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汤藏怒目而视!这是在驳斥他为庸人!然而比之更在意的,是这老道是为维护柳氏而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可不信前朝末太子能对大夏安什么好心!也就是说,这柳氏与端王相合,对大夏绝不是好事!
“哦?那依你之见,柳氏难道与钰儿相合?”
皇帝似笑非笑问,心中却是有些失望,褚时钰找来这前朝末太子,大费周章弄进宫,难道就为了给自己当说客,能和柳氏双宿双栖?
“非是相合。”老道士却是苦笑着连连摇头。
褚时钰当即冷冷直视!老道士难道也想阻他?!
“是不相合?!还是克?”汤藏忍不住出声质问。
“仅于柳氏而言,是克。”老道士叹息道。
众人顿时一怔,褚时钰“呼”的一声直接站了起来,怒斥问:“本王克她?!”
老道鹤发鸡皮,唯一双眼睛依然突兀的透彻分明,迎上年轻瑞凤眼的眼神复杂难言…
“本是如此,但阴差阳错间,天机有变,血光之灾应是免了。”
褚时钰一滞,当即想起那个梦…阴差阳错,应当指的就是秦烈寄情,若是没有这一‘差错’,柳如思会伤痕累累…确实是克……
但其他人不知其中缘由,皇帝更是不关心对柳氏而言如何,他要知道的是,对褚时钰是何影响!
“既是对柳氏不利,那便一别两宽,岂不皆大欢喜?”皇帝借此对褚时钰试探道。
褚时钰心知来龙去脉,不免还是抱怨老道!已经改了的命,何必在这宫宴上说出来!但又有些担忧,硬声问:“可还有性命之忧?”
“贫道未看见死劫,应是无虑。”
老道又是摇头叹息道:“而对于你,你本该在半年前死于劫难,得柳氏所救才避过凶灾,自此你的性命系于柳氏,川流难止,生死相依…”
褚时钰又是怔愣,顿时想起老道留给他的纸条!‘他渠借道避凶灾,川流难止入东海’,原来指的是他和柳如思的感情?和水灾无关是吗?
“你的意思是,端王殿下不能离开柳氏?”太傅皱眉出声问。
老道士点头又摇头,却是看向汤藏说:“汤道友虽是侧重于历法天象,但也应知道,生死极是难改!死劫中的一线生机何其珍贵!”
汤藏虽很少算俗世凶吉,但钦天监之职要涉略大道天机,身为监正自然知晓生死是最难改的命数,可这也是有时效的!
“于劫难中生机自然难得!可如今大劫已过,男女纠葛便是孽缘!”
孽缘?褚时钰心头给汤藏又添了一笔!
老道士连连摇头:“汤道友偏颇了,缘之一字,便是注定的因果,是上天衍化的四九,是孽是福不过是人赋予的形容。”
然而汤藏却是越发认定,这末太子就是想祸害大夏的安宁!
“天机难测!凡夫俗子又怎会知道何为天定,何为人遁的一?你要如何证明?”汤藏声色俱厉道!
却是褚时钰先嗤笑一声:“本王倒是想问问,你之前说的真是卜算出来的吗?可有证明?或者是别有用心的构陷之言?”
汤藏气滞,他心知端王是被柳夫人的亡夫寄情影响,也许寄情过于深重,端王仅凭自身难以消解,是以禀告了皇帝,希望从外部入手,帮助其找回本心。
之前上街砍杀之人撞煞何其猛烈,但哪怕被亡者意志操控,对着家人朋友也能克制自己,这说明人本身的意志会被影响、甚至压制,但不会消失!
而若是能将人控制起来,再辅以陶冶性情的良法,时间长了之后,此消彼长,活人终将战胜无根的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