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安敢如此!”
在李善长不可置信的怒斥声中,也在一众官员匪夷所思的目光之下。
几名锦衣卫得到毛骧命令,当即手起刀落,将身前官员斩首示众。
也就在只剩李叔正一人,就在他身后那名锦衣卫已经举起长刀,准备动手之时。
李善长猛的举起拐杖朝那锦衣卫砸去,旋即大步便跑走到李叔正的跟前。
“今日....今日.....”
李善长当真被毛骧气的不行,他也当真没想到,这毛骧竟丝毫不给他留半分情面。
方才跑了那几步,让本就老迈的身子愈发沉重了几分。
此刻一手扶着李叔正的肩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你安敢如此......”
“今日...今日若你不说出李大人是何罪过,老夫断不会让你逞凶!”
李善长也是被毛骧逼到了绝路。
似眼前这般情形,不只他毛骧,连带着锦衣卫都已犯了众怒。
可问题是,李善长压根不知道朱标回京之后,究竟是打算处置毛骧,还是打算彻底裁撤锦衣卫。
若是将锦衣卫一并裁撤倒也罢了。
怕就怕朱标只想处置毛骧,却还想留用锦衣卫。
倘若如此,今日毛骧这番举动,锦衣卫已然是千夫所指。
若非朱标还有别的主意,这锦衣卫也是非裁撤不可!
话说回来,朱标带刘伯温南巡,却让他李善长留在京城,为的不就是让他替天家分忧?
他称病在家,不理会朝政不算什么,朱标也不会治他失职之罪。
可一旦与朱标的计划相左,他眼睁睁看着锦衣卫沦落到非裁撤不可的地步却不管不顾。
那样的话,即便朱标不治他李善长失职之罪,心中也定会不满。
更重要的是!
他李善长本就没有具体朝职,全因天家荣宠,因昔日之功,这才能在文臣、武将跟前尚有几分薄面。
而他李善长还想以此薄面,换他李家后代能富贵荣宠。
可今日!
偏偏这毛骧当着一众文臣的面,将他李善长这张老脸狠狠丢到地上,甚至是用力践踏!
若今日他不做些什么,不用等到他百年之后。只要他李善长并未担任朝职,那文臣、武将就绝没有人再给他三分薄面!
“毛骧!今日你若说不出李叔正大人之罪,老朽断不可能让你逞凶!”
“除非!”
“除非你连老夫一块给斩了!”
语罢,李善长猛的一甩衣袖,直接坐到了李叔正身旁。
也是见堂堂韩国公都是如此,面前费成仁等官员也纷纷席地而坐。
“我等与韩国公,与尚书大人同进退!”
“我等与韩国公同进退!”
一时间,毛骧也觉眼前情况甚是棘手。
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原本不掺和此事的李俨、詹同、开济三人,此刻竟也齐齐坐在李善长、李叔正身旁。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明明他所做一切多半都是姚广孝授意。
偏是此时,这秃驴竟也坐在李叔正身旁。
“姚大人....”
就在毛骧想要就此罢手,打算出声询问姚广孝之时。
却见姚广孝眸光郑重,沉沉瞪了眼他腰间的锦衣卫令牌。
片刻沉吟过后,毛骧大步走到李善长跟前,躬身拱手道:
“老国公莫要如此。”
“莫非老国公打算插手锦衣卫之事?”“老夫不敢!”
李善长脸上怒气不减,扯着嗓子没好气喊道:“只是老夫不忍见我朝官员随意被斩!”
实际上,李善长也担心毛骧就此罢手。
今日之事本就不是个容易的差事。
不仅要坐实毛骧乱法之过,而且还不能让这份乱法之过牵扯到锦衣卫身上。
这其中的分寸着实不好拿捏。
念及至此,李善长心中也是一阵叫苦。
本以为不随老朱、朱标南巡,便不会有那么多麻烦的差事。
没想到留在京城,朱标却还给他留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若是朱标临行之前将计划告知于他,此刻他也不会如此难做!
“毛骧大人!”
见毛骧心生退意,李善长语气也温和了下来,淡淡说道:“老夫只是不想见你错杀朝臣。”
“锦衣卫本是大明执法之利器,乃是我朝兴盛之策。”
“可毛骧大人你不过一人,所知所见定有偏颇。”
“只要大人能告诉我等李叔正李尚书究竟所犯何罪,只要罪名确凿,我等断不敢阻扰锦衣卫执法!”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