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扔在此处吧。”赵富贵颤抖着向身边人提议,此时他已两股战战,不能自已。他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看着地上这躯小小的尸体,赵富贵又想起孟清沂求饶的哭喊声:我赵富贵虽爱赌好色,偶尔偷鸡摸狗,却没有杀人越货的胆儿。女儿啊,你爹我只是想小小地惩戒你一下,没想到你这么脆弱,一下就死了,你做鬼可别来找我啊。
“慢着。你去找些细的泥沙来,越细越好。”尸体旁蹲着一个女人,四十有余,脸上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年华已逝的衰老。
“要泥沙作甚?”
“往她口鼻里灌一些,日后就算被人发现,哪怕仵作验尸,也只会说是河里溺亡。”
赵富贵虽不明原理,但这紧要关头,女人提这个要求肯定自有它的道理。
赵富贵从河岸边捧了一捧泥沙过来,女人从上面捏了一些泥沙,先是放在了尸体的嘴里,又起身捧了些水,利用水的流动性将泥沙灌进了尸体的鼻腔。
“好了,扔到河里吧。天亮之后放牛的会牵牛过来喝水,到时尸体被发现放牛的定会去报官。我们快快离开,你只记得此事与你无关,与我无关。女儿在河边玩耍失足溺毙,孟家人定然伤心欲绝,到时,你这个当后爹的若是哭得不惨,小心大伙戳你脊梁骨。”
“是是,表姐说得对。到时我拼命地哭。”
这女人是赵富贵的表姐,是街上一家裁缝铺的老板娘。
“走吧。”女人欲起身离去。
赵富贵一点主见都没有了,反而眼前这个女人临危不惧的态度让他找到了救命的稻草,赵富贵屁颠屁颠地跟在女人后头,一步三回头,生怕有什么在后面跟着他。
此时天还未亮。
“表姐,我去你家躲躲吧。我这又杀人又弃尸,怎敢回家去。况且姐夫外出要账,没有个天不会
“不行,你去别处躲吧,裁缝铺每日迎来送往的也不方便。”女人果断地打断道。
赵富贵没想到会遭到拒绝,刚才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起杀人弃尸,怎么这脸说翻就翻?
女人没给赵富贵反应的余地,撇下赵富贵独自离开了。
赵富贵思来想去,还是回破庙吧。
那破庙位置偏僻,远离闹市,平日里聚集了不少赌鬼无赖,赵富贵更是这里的常客。
趁着夜色,赵富贵蹑手蹑脚地猫在破庙门口往里瞧了瞧,里面静悄悄的,确定了里面没有人,索性就在这待着吧。这一夜走了许久的路,着实疲惫不堪,但杀人后的恐惧犹如一张大网缠绕着,包裹着他,透不过气来,他躺在破草席上辗转反侧。
他一闭上眼睛就好像又置身于杀孟清沂的那间房里,孟清沂死前的哭喊,孟家人得知孟清沂死讯时的恸哭,自己跪在刑场上坐等被砍头的绝望,这些场景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在他眼前一幕幕地来回播放。
“女儿啊,不是你爹心狠,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你要是活着,你爹就没有活路了。”赵富贵喃喃自语。
不消一会儿,公鸡打鸣声响彻天际。
这边厢,孟纤茹已经在梳洗了。
赵富贵一夜未归,她一夜未眠。
孟纤茹原本嫁给书生丁元山,丁家家境比不上孟家,但夫妻二人琴瑟和谐,也算幸福。婚后一年育有一女,在女儿将满月时,丁元山得知再次落榜,急火攻心卧病在床,不出半年竟死了。
婆婆偏信算命瞎子的话,认为孙女和儿子八字不合才克死了儿子,索性一纸休书,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孟纤茹和孙女撵出了家门。孟纤茹知道哪怕不被撵走,孤儿寡母在丁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倒不如带着孩子投奔娘家去。
隔年孟纤茹的12岁的弟弟失足落水,自此孟家无接力男丁。后孟家老两口也是想为女儿寻个依靠,也是想为孟家接续香火,决定将孟纤茹留在家里,招上门女婿,等老两口百年以后,孟家点心铺和田宅地契一应交给孟纤茹夫妻二人。
可四邻八坊都知道孟纤茹为再嫁之身,且已有子女,况男人上他人门,改他人姓为时人所不容。春去春又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人愿意做这上门女婿。
提起这赵富贵,孟纤茹一肚子苦水。他是孟老头在街上捡回来的,当时赵富贵在街上因偷馒头要被小贩扭送报官,孟老头看其可怜,替其解围并招其在自家点心铺做工。当时赵富贵看着也勤快,同情孟纤茹的遭遇,也不嫌弃当上门女婿。
孟老头以为为孟家找到了能顶门立户的支撑,孟纤茹也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谁曾想,不出两年,这赵富贵就变了个人,家里的事也不操心,店里的生意也不管了,天天和一帮地痞无赖混在一起,有钱了出去喝酒赌钱,没钱了就回来和孟纤茹要。
孟老头恨的直想扇自己耳光,找了这么个玩意儿回家,又怕撵走赵富贵招致街坊四邻笑话,所以这些年能忍就忍了。赵富贵也知道孟家老两口看不惯他,但他不在乎,他们不敢拿他怎么样,孟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