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袁媛睡得不错。
第二天一早,她到街上吃了个肠粉做早饭,然后直奔大妈中介。
一大早的,镇上全是赶去上班、上学的人们。袁媛逆着人群往前快步走,边走边担心:“死了死了,那大妈会不会打工皇帝附体,大中午才开档的?”
还好,大妈的士多店已经开好门了,门口一字排开蹲着五个农民工。大妈坐在门口的竹椅上,嗑瓜子听收音机里的大戏,看到袁媛,瓜子壳一吐:“来了来了。”
袁媛说:“早。昨天让您找的人找了么?”
大妈指着墙根下那几个,说:“呢,都在了。能盘灶的,能做电的,会扇灰的,都有!”
袁媛逐一问过去,“大叔,您是盘灶的?”
大叔A黄牙一咧:“是,大灶老虎灶七星灶,都能盘!”
袁媛往旁边走:“大叔,你会做电?有电工证不?”
大叔B搓搓手:“正在考证。”
袁媛又往旁边一个:“大叔,能扇灰不?”
大叔C比了个大拇指:“绝对会!我带俩徒弟咧!”
看了看大叔C脚下并不专业的工具,袁媛:“……”
问了一圈回来,她不大满意,回到满怀希望的大妈面前:“大妈,还有别的人吗?最好是包工的施工队。这边一盘散沙,我没法弄呢。”
早在她说都不满意的时候,大妈那脸色就阴沉沉的了,听罢,撇撇嘴说:“靓女,你要求那么高,就别消遣大妈了。你这样子,得去找那种装修公司!”
“妈,你别急。我有个办法。”店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小舅他不也是包工头吗,最近刚好在家里闲着。让他带了这五个大哥,临时搭个档。这靓女其实是想要这么个能够在现场指挥得动,协调得了的人而已吧?”
看着从店里走出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长得白嫩豆腐似的,说话却有纹有路。袁媛连连点头:“是的,能有这么个人就行。”
装修个房子得最少一个半个月,她可没有时间一直蹲在镇上!
大妈踌躇了一会儿,说:“可你小舅是个心气高的……算了算了,看在我们有缘份上,你等我,我去打个电话。”
她回去打了个电话,很快满面笑容地回来,对袁媛说:“靓女,你等等。我小弟说可以做。他马上就来,你们一会儿见面聊!如果是给他做的话,是我自己人,那中介费我就不收你的了。”
这大妈人看着俗气,却是很懂规矩。袁媛对她是肃然起敬。
小年轻是大妈儿子,帮大妈看着铺子,大妈买菜去了。日头渐高,太阳毒辣,那个小舅却半天不见人,袁媛索性掏腰包买了几瓶汽水,请那几个等活的装修工喝。几个装修工纷纷感谢,又说如果袁媛愿意用他们干活,一定尽心尽力,等等。
袁媛笑而不答,心里却深知他们兴许不会故意使坏,实在是统筹整体的人缺少不得,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耽误正事,所以只拿一些家长里短话来敷衍着。
见那小伙子拿出一卷电线来摆弄,袁媛见者有意,凑过去问:“小伙子,会做电话线不?”
小伙子说:“正在考证。”
袁媛问:“考啥证?有啥用?”
小伙子说:“考执业证啊!考上了就能去电信局当机务员了!”
大概是少有人能跟他说这个,小伙子来了劲,指了指外面一排街铺,说:“你看看,他们全都没有装电话。就只有我妈跟电信局的业务科科长认识,给我们装了。他们还在排队,一年多了没轮到。这一年多,我们的电话除了自己用,还额外挣了多少钱!”
袁媛在心里一盘算,不禁狠狠点头:“有道理!”
小伙子有些不耐烦,似乎嫌弃她耽误了他的学习时间,突然指着她身后说:“小舅!你来了!”
大妈的弟弟长得,怎么说呢,一看就知道是姐弟俩。虽说性别不同吧,长得愣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只不过,他明显比大妈多几分书气,袁媛和他握手的时候又留意到,他手上粗糙而厚的笔茧子。
“你好,袁媛。”
“你好,我叫游文亭。”
“你好,游家小舅。”
游小舅挠了挠鼻子,笑道:“也可以这么叫。”
他的眉宇间透着精明干练,袁媛问:“您是……大学生?”
摇了摇头,游小舅说:“不是。我中专毕业之后就干起了承包装修的活儿。”
袁媛说:“游老板,我有个小房子,带院子,要装修一下。这边师傅们都现成的,线都备好了,缺根针。就想要麻烦你受累。”
游小舅扫了一圈那几个师傅,说:“油木水灰都齐了,我自己那边也还有三四个吃饭的兄弟伙。你的预算多少?要求怎样?工期多长?”
行家一开口,就知有没有,袁媛嘴角微勾:“一听就是内行。我的要求都列在表格里了。预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