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疗伤温泉所在的地方,是上京城城郊的一处寺院。
苏识夏和秦熠收拾妥当匆忙赶过去的时候,出事的湖边已经围满了人。
不止是秦熠带来的那些丫鬟侍卫,因为刚才那几声惊呼,寺里的香客游人们也都纷纷赶过来看热闹,把湖边围地水泄不通。
还没挤入人群,苏识夏遥遥便听到有丫鬟在扯着嗓子哭诉。
“小姐!奴婢早就说了,那小野种他就是个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您去为他费心,您偏偏不信!瞧瞧您现在,明明您也是好心想要帮他,他却恩将仇报要害您性命!”
“您身子本就孱弱,这寒冬天里跌入冰湖,您哪儿受得住!您要是真有个什么好歹,您让奴婢怎么和王爷和柳姨娘交代啊!”
“我没有推她!分明就是她……”
“你还敢胡说八道!”
小秦湛带着颤音的一句回应很快被那小丫鬟尖利的嗓音给压了下去。
“我家小姐就是为了找你才会到这湖边来的!那会儿这边只有你和小姐两個人,若不是你故意推她,难道还是我家小姐自己跳进湖里的不成!”
“早听人说,你这种生着异眸的小杂种,生来就是命里带煞的杀星,这话果然不假!不然你小小年纪怎会就这么恶毒!我家小姐明明和你无冤无仇,你怎么忍心害她!”
那小丫鬟一边骂小秦湛,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替她家小姐哭喊着冤屈。
围观的那些百姓们闻言也都开始对着小秦湛指指点点。
苏识夏只是从他们身边经过,就听了满耳朵的“小杂种”“恶毒”“就不该把他生下来”等种种恶言。
苏识夏脸上的肌肉绷紧,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可从她那已经被攥地青白的指节也能看出,她明显是在克制着火气。
秦熠身边的侍卫效率还挺高。
很快就分开人群辟出了一条道来。
苏识夏冲进人群最里面,一眼便看到一个小丫鬟怀抱着一个脸色惨白头发湿淋的女人正扯着嗓子哭喊。
被她抱着的那女人,虽然形容有些狼狈,但身上已经被裹了好几层的大氅,将她围地只露出头脸来。
反观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小秦湛,身上的袄子倒是换了新的,可那一身衣裳这会儿早就已经彻底湿透了,衣角都在不断往下滴着水。
小家伙小脸儿冻地一片乌青,整个人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那么多秦家的侍卫丫鬟在,却没有一个人给他递件御寒的衣裳。
小家伙似乎也早就习惯了这些人的冷漠,面对周围人形形色色的视线和那些明显带着恶意的指点议论,他的一双眼睛虽然已经隐隐泛红,可背脊却始终挺地笔直,不肯在这些人的面前露出半分的软弱。
苏识夏看清小秦湛模样的时候,怒地几乎要将后槽牙都咬碎了。
她出来的匆忙,身上的衣裳也不好往下脱。
注意到旁边的秦熠身上披着一件狐裘,她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一把将那狐裘从秦熠的身上扯了下来,跟着抱着那狐裘大步冲到小秦湛身边,把那已经快要冻僵的孩子紧紧裹进狐裘里。
苏识夏这“当众行抢”的行为惹得围观众人一片惊呼议论。
苏识夏压根不在乎他们的反应,在替小秦湛裹好狐裘之后,她立刻抬手就朝他额头上探去。
触手那一片滚烫,让她气地当场就红了眼。
“娘亲……”
一看到苏识夏,小秦湛一直强行维持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小家伙委屈地扁着小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他哆嗦着唇颤声开口,没有说自己害怕,没有说自己委屈,只自责地嚅嗫道:“对不起……我,我又给娘亲惹祸了。”
苏识夏从空间里取退烧药的动作都猛地顿住了。
她实在不敢去想,一个才刚四岁的孩子,以前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逼得他这般近乎自虐的早慧隐忍。
小秦湛低垂着小脑袋甚至都不敢去和苏识夏对视。
苏识夏用力闭上眼睛,努力压制住把那些人欺负小秦湛的人全部宰了的暴虐冲动,只动作坚定地抬手捧起他的小脑袋,强迫他抬起头来同她对视。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她一边用指腹拭去小秦湛脸颊上的泪痕,一边神色郑重地凝视着他,沉声问:“真的是你把她推下水的吗?”
“我没有!”
苏识夏那过分严肃认真的模样让小秦湛感觉无比陌生。
他生怕苏识夏误会他,用力摇着头拔高了声音哽咽着解释。
“娘亲我真的没有推她!是她告诉我说要带我去找你,也是她把我带到湖边的!她说你的荷包掉到了桥下,我走到那边去捡的时候,她就突然把我推进了湖里!我当时慌极了,胡乱扯住了她的衣袖才把她也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