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叙到了奉高城下,便让人前去叫城。
城门守军不敢擅专,立刻将此消息报到郡府。
应劭听到此事,一时也有些犹豫。对于徐州军,应劭一直报以最大的忌惮和防范,而奉高城作为他的郡治,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理智上,应劭都不愿意徐州军染指。
可是此时此刻,拒绝的话卡在应劭的喉咙之间,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奉高城面临着内忧外患,形势危急,单凭应劭的力量,已经很难再保全奉高。此时此刻,有一支援军出现,能够最大程度地振奋军心,鼓舞士气。
可是应劭同样担心,这支徐州军一旦入城,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对方反客为主,鸠占鹊巢也不是不可能。
应劭正犹豫间,突然有人来报,城南出现叛乱,贼人企图打开南门,引贼寇入城,为守军发现,正在激战。
这个消息仿佛抽出了应劭所有的力气,他一瞬间有些失了精气神,瘫坐在榻上。
“罢了,罢了,现在所忧虑者皆是以后之事,可是若不让援军入城,这奉高城恐怕也守不了几日了。”
于是应劭下令,放徐州军入城。
黄叙入城之后,很快接掌北门和西门。
应劭对此也没有办法,他手中兵力着实太少,此时也只得集中起来,守卫另外两门。
之后贼军又攻城数日,眼看不低,乃缓缓撤退,奉高之围遂解。
城池解围之后,应劭第一时间便想将徐州兵给送走,毕竟这群人待在城中,着实是夜长梦多。
可黄叙既然入城了,又怎么会走。
面对应劭,黄叙便言“贼寇虽暂走,但俱离城不远,只恐我一退,这些人又去而复返。”
黄叙不走,应劭也不能生撵,只能让对方住下。
又过了数日,泰山郡兵主力兵败蒙山的消息传回,城中一时哗然。应劭本人也如遭重击,久久难言。
徐晃对此回应是“泰山郡兵连战连捷,心生骄纵,遂不听劝告,轻而无备,以致中了贼军埋伏。”
应劭虽然不信,可苦无证据,再加上失了安身立命的本钱,更不敢和曹军翻脸。
而城中其余大户,此时也意识到了应劭的处境,纷纷倒戈,在羊氏的带领下,投向了陈珪。
内有掣肘,外有徐州兵,还有贼寇威胁,不过短短月余的时间,应劭在泰山郡的威望大跌,统治也岌岌可危了。
应劭苦苦支撑,局势并不见好转,反而更加恶化。
这个时候,羊衜作为陈珪的使者,前来面见应劭。
羊衜作为泰山大族子弟,亦是与应劭相识。不过之前二人每次相见都是宾客尽欢,但今时今日,双方见面,场面便有些难堪。
见到应劭,羊衜便问道:“应明府,城外贼寇流连,城中亦有祸患,我泰山郡兵尽丧,又有徐州军驻于城中,不知明府要如何应对。”
应劭一时语塞。
若是旁人这般质问,应劭可以直接撵出去,但羊衜此番前来,不仅仅代表他自己,还代表城中世家豪族,应劭自然要妥善处理。
“不知羊郎有何主意?”
羊衜也不遮掩,直接说道:“应明府,泰山贼寇众多,危害一方,而奉高城中守军甚少,已经再经不起贼寇祸害了。
今徐州中郎将徐晃乃是宿将,也曾北破匈奴,东击黄巾贼,战功赫赫。若是应明府能将奉高城的防御尽委托此人,奉高城必安然无恙。”
应劭听得这话,当然便愣住了。
“徐晃是徐州将领,如何能领我泰山郡的防务。”
“明府何必拘泥于身份之别,当务之急,乃是破贼守城,保靖一方,自然是要能者上,庸者下了。”
应劭看着羊衜,冷冷地问道:“你们都是这个态度?”
羊衜面对应劭的横眉冷眼,并不畏惧,反而挺胸说道:“应明府,无论如何,奉高城的安全最重要,这是我泰山士庶的诉求,也是要求。”
羊衜说完便离开了,应劭心中,一阵无力,却又无可奈何。
应劭心中很清楚,这些人后面有徐州军撑腰,所以有恃无恐,而他也确确实实无力应对。
这时候应劭终于看明白了陈珪的用意。
先是调出郡兵主力,接着徐州军入城,然后城中士族发难。自己只要将奉高城的防务交给徐州军,自己便会彻底失去最后一分兵权和话语权,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最后沦为徐州军的橡皮图章。
可即便应劭看得清局势,他又能怎么做呢,他什么也做不了。
应劭很明白,徐州军这是非得要谋夺泰山郡了,既然他无力阻挡大势,还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否则一再阻挡,只怕性命难保。
于是应劭当即便写上一封辞呈,派人放到郡府,他本人则收拾收拾行礼,谁也没打招呼,直接往冀州投袁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