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离了平原,再无耽搁,一路直趋至邺城。
此时的卢植正在袁绍手下,挂名军师。
当初董卓废帝,卢植阻止失败后,便知董卓未必会放过自己,留在京中,只会成为曹昂的软肋,于是果断地以年老身体不适为由,请求辞官,前往邙山隐居。
董卓顾及曹昂,不敢对卢植动手,也觉得卢植待在身边,颇为束手束脚,便同意了此事。
隐居邙山不过是卢植的推托之词,等卢植离了洛阳,立刻走小路返回故乡。
等到董卓后悔,再派人去寻,卢植早已走脱。
卢植返回幽州后,便隐居在上谷郡的军都山。再之后袁绍成了冀州牧,为了利用卢植的声望,便延请卢植为军师,直到现在。
卢植出任袁绍的军师,也是有自己心思的。曹昂和袁绍是天下除了董卓实力最强的军阀,前者是卢植的弟子,而他若是利用好袁绍军师的身份,再外联曹昂,便能完成匡扶汉室社稷的大业。
只是袁绍用卢植,不过是用卢植的声望来收拢人心,实权却是没有的。
卢植身子本就不好,多番颠簸,又心忧国家,最终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曹昂抵达邺城时,已是下午酉时,城门将欲关闭。
这上千骑兵至城下,守军一时也有些惊慌。
幸好镇守东城门的乃是淳于琼之子淳于瑞,曹昂儿时好友。他见到曹昂又惊又喜,一面派人去禀报,一面将曹昂迎入城中。
曹昂入城之后,便让淳于瑞安排人送他去卢植府上。
淳于瑞连忙说道:“子修,你不先去州府拜见使君?”
“不必!先送我去卢师府上,然后你再通知显思(袁谭),让他去卢师府上见我,要快!”
淳于瑞听到曹昂提及袁谭,心中立刻想起最近关于袁谭的事情,虽然他老子身份独特,两不参与,但他毕竟还是跟袁谭亲近一些,立刻点点头。
曹昂在淳于瑞的心腹引领下,很快到了卢植府上。
从外面来看,这府邸看起来比卢植在洛阳的宅院还要更大更气派一些,不过进去之后曹昂才发现,宅中空阔,装饰简单,卢师还是那个卢师。
出来迎接的是卢植的长子卢节。
见到这位师兄,曹昂便问道:“子守(卢节字),老师到底怎么了?”
卢节这些日子因为父亲的病情,哀伤难耐,哀毁骨立,今日见到曹昂,竟有一种找到主心骨的感觉。
“子修!”
卢节尚未开口,已经是泪眼婆娑。
“父亲自回到幽州,便在意京中形势,心神难安,夙夜忧叹。这次来邺城,又在途中淋了雨,感染风寒,身子便一直难好,拖拖拉拉,到了今日,医士言‘事难济矣’。”
“如何不尽早告诉于我?”
卢节听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数次劝父亲送信于你与阿俭,可父亲只是不许。”
曹昂听了,也不由得叹气。卢师的心思,自己怕是也能猜出几分,不过是心有顾及,顾及曹昂,顾及袁绍,顾及天下。
曹昂在卢节的引领下,到了后院卢植的房中。
此时卢植正躺在榻上昏睡。
他整个人两鬓苍苍,面色槁枯,颧骨凹陷,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肉色。露在裘衣外面的手,亦如干枯树枝一般,失了生机。
曹昂只一眼便红了眼眶。
如何至于此!
或许是卢植心有所感,平日里多是昏睡的他,在此刻竟然醒了过来。
曹昂见状,赶紧上前抓住卢植的手。
卢植看到曹昂,也是又惊又喜,高兴地说道:“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你们来看我。我本以为只是个梦,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子修,你怎么来了?”
曹昂亦激动地说道:“老师,老师,如何能病重如此,却不告诉我啊?”
卢植笑道:“老毛病了,不必担心。你们在外,多不容易,何必如此折腾?”
眼看曹昂眼中,满是悲戚之色,卢植便故意转了话题,低声问道:“你这是从徐州来的?”
“老师,我在青州剿贼,得了信便从青州直接西来了。”
“青州?”
听到这,卢植又想起了连续数年的青州黄巾之乱,便问道:“青州动乱,自中平五年,距今三年多了,盗贼屡征不靖,百姓流离失所,现在怎么样了?”
曹昂听了立刻言道:“老师且放心,我已经平定管亥、张饶、徐和等贼部,收降黄巾贼寇数十万,一州皆定,往后青州再没有黄巾贼乱了!”
“好!好!好啊!”
卢植素来忧心各地乱局,曹昂这个消息让他心中一安。
各地渐渐从无序到有序,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子修,青徐之地,最是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