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到达谯县后,留在家中,又遣马铜和周瑜二人追击撤退的陶谦、昌豨所部。
丹阳兵不愧是强兵,陶谦一路向西撤退,与马铜连战数场,虽然损失惨重,却败而未溃,最终逃入陈国,投奔了陈王刘宠。
刘宠是汉末诸侯王的另类,此人野心勃勃,又勇猛过人,善使弓弩,箭法高超,在国内极有威望。
黄巾乱后,刘宠治兵自守,拥有部众达十余万人。
他招降了陶谦,便出面调和曹昂与陶谦的矛盾。
刘宠这个人,势力极大,背后是一群豫州世家大族,哪怕是历史上的袁术,也不敢明着对其动手,只能动用刺杀的手段。
曹昂虽然恨陶谦欲死,一时也不好得罪刘宠,只得暂时作罢了。
不过曹昂这次吃了这么大亏,又不好明着发作,于是便让人去信波才,令他多给刘宠找点麻烦;同时又让人联络袁术,鼓动其对刘宠下手。
刘宠之事,于曹昂来说,终究是以后的事情,曹昂暂时无力将手伸入豫州,现在翻脸,也获得不了多少利益。
初平元年的春节很快过去,曹昂知道自己在谯县待不了多长时间,新年之后的第二日,便召集全族,商议举族搬迁之事。
于整个家族来说,这是件天大的事。
一众族人听了,多有犹豫,毕竟世人常重乡土,对背井离乡之事,多心有恐惧。哪怕曹昂再三告诉众人,谯县可能遭遇的混乱,以及他们前往徐州的待遇,仍有很多人不愿意搬家。
虽然曹昂在族中威望极高,不亚于曹嵩,而且曹昂也通过多种手段,基本上掌握了家族事,可是搬家之事,仍不能让众人心甘情愿。
甚至一些年纪大的,直言“宁死亦不离家”。
曹昂没想到此事阻力会这么大,只得又去跟曹嵩商量。
曹嵩早知道孙子这两日有些碰壁,见到曹昂便劝道:“他们都年纪大了,唯恐离了家乡,死在外面,不得安宁。
其实我跟他们也一样,若非担心成为你们父子的软肋,我也是不愿走的。
所以昂儿,你也不要强迫众人皆跟着你离开了。毕竟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生老病死都是命,何必强求。”
曹昂听的,竟有些沉默。
“祖父,谯县乃四战之地也,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宜亟去之,无久留。”
“可人家就想留下!”
曹嵩有些生气,用了拍了一下桌案。
“人家不愿意走就不走!昂儿,你要知道,虽然你心存善意,可不是每个人都会接受你的善意,他们还可能以为你是在害他。
你带走一部分人,留下一部分人,只有这边的人过得越不好,那些跟着你去徐州的,才会越发真心地感激你。”
曹嵩说得很平淡,却让曹昂的心一揪,他很难想象这种话是从祖父嘴里说出来。
曹昂轻声道:“祖父,我以为你会让我尽力护族人周全!”
“那怎么可能!”
曹嵩道:“我也不愿族人遭遇兵祸,我也想要家族太太平平的,可是家族大了,总要修剪枝叶。那些不愿意跟着你前往徐州的,哪怕你强逼着他们跟你去了,他们也不会真心感激你,支持你。
你索性将那些反对你的都留下,只带走支持你的。有你在,有他们在,整个曹家便在。”
眼看曹昂不说话,曹嵩笑道:“觉得我冷血?”
曹昂摇摇头。
“我以为自己很明白了,只是没想到祖父比我还要果决。”
曹嵩笑道:“三十多年前,我就见识过这群人的嘴脸。当时我父刚从宫中离休,有些人便叫嚷着家族要改换身份,亲近士人,完全忘了他们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因为我有一个做宦官的父亲。
之后曹鸾上书,他们又跟着起哄,仿佛只有跟着曹鸾,曹家就成了世家大族······”
曹家家大业大,数十年里,发生的争斗不知多少,也是曹嵩官居高位,才压得住众人,否则曹家早没他这一支的位置了。
曹嵩其实对宦官很有好感,毕竟他从小接触的便是宦官。同样曹嵩对曹操的政治态度很有意见,只是他管不了儿子。
“做了未必有好,那就别去做!”
“孙儿明白了!”
曹昂也承认有些事想得太简单了,曹嵩一家是曹嵩一家,曹氏一族是曹氏一族,二者在朝堂上或许是一体的,可是到了家族内部,又不能混为一谈。
这个时代,家族讲究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身为族长,也很难大刀阔斧地对家族内部进行改革。上次曹昂设置监事,乃是靠的“贪污案”的契机,又用触目惊心的结果引起公愤,这才使得人人支持,但若换个时机,或许可能半道而折了。
或许利用外力来清理家族的反对势力,是最好的办法。
曹昂思考了一夜此事的各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