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谢长缨与展子晗两人如秦嗣音所愿般地相安无事,纵然偶有切磋也不失分寸。
秦嗣音倚在一旁的槐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两人过招,不时出声指点几句。
到第十日,三人抵达兰陵,此处向东北御剑,不消半日便到临沂城内。
因着秦嗣音决定在此停留两日,展子晗便拜别了二人先行离去。
走之前秦嗣音身为长辈,多少需要叮嘱一二,同五年来长高了不少的展子晗道:
“你虽为展氏这一辈最小的孩子,如今也已二十,算是大人了。此番回家见你父母,应使二老放心。展家三公子赤子之心不曾改,想来展宗主也会为你骄傲。”
展子晗躬身抱拳,听了这话直起身来,眼睛明亮,因着这一句“赤子之心”而有些激动。
此刻不得不强作沉稳之态,出声时微微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潮澎湃:
“劳师叔挂心,弟子定会谨记,不负所望。”
说这些话时,谢长缨就站在秦嗣音身后,不带表情地看着展子晗,心想,终于走了。
师尊居然夸他“赤子之心”?她都没有这般说过我!
待人走后,秦嗣音回首,看见的就是自家徒弟仿佛巨型犬耷拉着耳朵般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神色,她挑了挑眉,问:“怎么了这是?”
谢长缨抬起眼幽幽地看着她:“师尊不必担忧,弟子只是见展师弟回家探亲,一时想起已故的父母,有些羡慕罢了。”
他复又垂下眼,一副强作无事的样子,看得秦嗣音心一紧。
她立马忘了一开始想说的话,赶紧宽慰道:
“你虽经历变故,但长青便是你可以栖身的家,五年来,为师亦早已将你视作亲人,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谢长缨将目光放在秦嗣音此刻仿佛只盛着他一人的双眼上,仿佛确认好眼前人依旧只关心他般,心中才生出微妙的满足。
便如同被宽解而转悲为喜道:“是了,幸好我能遇上师尊,成为师尊的弟子……和家人。”
能与师尊长长久久地在一处已是他此生寤寐所求之事,因而即便听过秦嗣音有意无意的各种许诺也还是不免生出患得患失的惶恐。
秦嗣音心想幸好啥啊我来这就是给你开金手指的,想到“金手指”便记起她方才要说的内容:
“明晚鉴堂有一场拍卖会,相非台说是备了住处,盛情难却,不如暂停两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鉴堂是修真界近百年来才出现的法器珍宝交易最大会所,由当今器修第一人相非台一手创立。
本堂设置在兰陵于各地皆有分堂。早年连萦外出游历时同他结识,还曾向其讨教过炼器之法。
然而,当秦嗣音将多年前相非台赠与连萦的玉牌出示给鉴堂本部负责人,由人引着走上三楼这位成名许久的器修天才的会客堂时。
迎面袭来的却是三枚泛着银白冷光的箭矢。
秦嗣音停步未动,身侧谢长缨抬手,破妄剑出,须臾之间将其斩落。
他冷冷抬眸,看向来人。
那人一袭紫色衣衫,衣襟敞开露出半片胸膛,看上去是个青年模样,桃花眼微微上挑,不笑时都有三分春色。
他看着秦嗣音,一边走一边张开了怀抱,在即将靠近时被谢长缨用剑柄挡下。
秦嗣音似笑非笑:“相非台,多年不见,就这么招待我?”
“哪能啊?”相非台悻悻放下手,“你如今修为远在我之上,这点攻击连你徒弟都接得住,还怕伤着咱们连萦真人?这不是在试我新炼制的法器么?”
他拍拍手,冲一侧喊道:“来人,上茶。”
秦嗣音带着徒弟施施然落座,同时不忘点评:
“那你这玩意炼得挺次,跟闹着玩似的。”
相非台取过侍者手中的茶盏,闻言也毫不见外。
“确是随手一炼,只不过,”他倒了一杯茶递给秦嗣音,转头看向她身旁一直未置一语的白衣青年,
“依照我的预料,这批袖箭发出时,其威力至少相当于元婴以下,金丹大圆满期修士的一击,看来这位小公子远比传闻更令人惊讶啊。”
传闻本人此刻正襟危坐,只微微侧身看向秦嗣音,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谦逊道:
“承蒙师尊悉心教导。”
秦嗣音被他这么一看,顺手把没喝过的茶递过去:“同我关系不大,是你自己的成果。”
虽说谢长缨如今处于金丹中期,但世界核心的金丹中期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别说金丹大圆满,他日就算是越阶对上元婴修士,也未必没有胜的可能。
两人言语交流间就自然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相非台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莫名就沦为背景。
而且他怎么觉得,这位传说中的天之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