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会有新的生活。
——薛苓璐
当全部人准备撤离时,高绥拖着萨阿坦蒂的行李一同姗姗来迟,姑娘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众人心底感叹,没人发问,高绥这是要干什么一目了然。
沈晏攀着车窗往外探头,鼻梁上带着镜架上挂着细小金链的眼镜,衬得淡泊从容,可接下来说的话又推翻了这个形象,他啧啧啧几声,揉着老婆的发顶:“老婆,我们也不生孩子了吧,也领养一个回去。”
“你不会是遇见高绥后才想这个问题吧?”远欢想着那个他昔日的白月光就很头痛,其实影响到她不要紧,影响到所有为方案呕心沥血的人和其他受益的普通人才要紧。
“当然不是!”沈晏连忙坐下,手臂一伸把老婆搂入怀里,对高绥的缺点如数家珍:“你不要带着滤镜看高绥,你看啊,高绥天生有病,哪里能像我想得周全,所以他想到的我肯定一早就想到了啊。还有啊,这高绥连自己的爸妈现在都没搞定,想当年我娶你的时候都是把我爸妈搞定了才向你提亲的……”
远欢扳下一块巧克力,塞入沈晏口中,眼神恶狠狠的。沈晏嚼了嚼,高兴夸奖道:“果然是我老婆选的,就是比其他牌子的好吃!”
薛苓璐下车去迎接高绥,她接过高绥手中相对小的粉色行李箱,行李箱是上有几处黑点,她温柔地让萨阿坦蒂先上车,然后朝车上喊了一声远欢:“帮我照顾下萨阿坦蒂。”
萨阿坦蒂很敏感,她走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下两人的表情,足有一分钟。薛苓璐观察到她的举动后即刻弯腰打消她的担忧:“这件事是我和你高哥哥商量好的。”女孩这才没有回头地上了车。
薛苓璐松了一口气,问高绥:“你什么时候和她讲的?”
“中午,我以为她还需要一段时间考虑的,所以我打算回到岸芷再和你说,”他双手握着她的手,他的手要长得比她一个女孩子的还要漂亮,白透红皙、修长无茧,“但没想到她吃完饭给她父亲打电话,她父亲就答应了,后来她父亲亲自和她奶奶说的。”
薛苓璐想到老人,眉头收紧,有些担心:“这些年一直是祖孙俩带着萨阿坦蒂的妈妈一起生活的,现在萨阿坦蒂的妈妈走了,萨阿坦蒂又走,老人——”
“不要担心,”高绥的手指扣住了她的手腕,暖意自动脉传至心头,“说好了的,两个月之后将老人接过去。到时候我会让萨阿坦蒂和琉南璃亲自来接。”
薛苓璐心下变得越发柔软,他已经思虑得如此周全:“阿绥,”她的喉咙里像卡住了一根细小的刺,然后这根刺在她说下一句话时又卡在了她的心脏上:“你不用学我的。你不用学我想对别人的命运负责。”她垂了眼——高绥,那只是我的私心作祟而已,我曾度过艰难岁月所以在拉别人的时候产生了替代补偿的心理,但你没有,你不必担起这样天大的责任。
他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两侧肋下,自己朝她主动靠近,最后拥抱在一起。他的声音如精灵在深夜于人类耳边絮叨:“我自愿的。我不完全理解但我想学。”
薛苓璐鼻头可感地慢慢酸红,视线模糊。
他们在柜台为萨阿坦蒂买的机票,一行人在大厅里依依不舍地告别,去向各自的候机室。薛苓璐站在透明的硕大的玻璃窗前,微微倾向身边的小姑娘:“我们都要开启新的生活了,开心吗?”
小姑娘嗯嗯两声,用力地点头,嘴角挂得上一切星辰月亮和太阳。
作为成年人,总是要给孩子们希望的。因为孩子们有希望,成年人的未来也就充满了希望。薛苓璐如是想。
“阿绥,”她看着窗外广阔明朗的天空与洁白、一朵一朵的白云,平静又肯定地道,“我决定在渠阳县待久点——”她转身看向高绥,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把这一届的孩子都送上初中。”
他低头,看着飞机内地面,沉默了很久才问:“如果不行呢?”男人的眼睛里是汹涌的大海,他的心里正掀起一阵惊天波涛,他追问:“如果你不能把他们都送上初中呢?”他不是害怕两人要分离,而是害怕她无法完成这个目标从此就被困在了她生命旅程中最普通不过的一站。
薛苓璐的心微微变得沉重。
很久之后,她才再次从看着窗外变为看着他:“三年。就三年。时间已经很长了,我想完成的在三年里理应完成得了。”她不是仅仅地想让三年一班的这一批孩子上初中,而是想让渠阳县那些还守旧的人们认识到学习是有用的。在她的脑子里已经有了许多套的计划。
“好。”
高绥握起她的手,一点点收紧:“其他事都交给我。你去拯救世界。”
薛苓璐慢慢荡漾出一个甜蜜的笑容:“那你去装点世界。”
“好。”
薛苓璐腻歪地贴到他身上,在他怀里捧起他的手哈气:“三年后,我们就结婚。”
高绥顺着她的长发,指尖在她的头顶和发尾穿入又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