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后悔做过的事。
——薛苓璐
薛苓璐是在第二天天刚刚全部黑完时接到韦乌的电话的。
电话那边有老妇人的声音,一直在劝她别再抽烟了。韦乌没开口说话,她也不打算先开这个口。
通话时间显示到03:20时,疲惫和嘶哑的女声才通过电流传来。
薛苓璐听到有小小的惊讶,在警局时韦乌的声音还不是这样的,那时还是嫩嫩的、如黄莺婉转的。
“你满意了?你赢了——”
算得上是大骂,又算不上是。
“韦乌,是你自己做错了决定,”薛苓璐翻看着平板上关于高霁霖和金主丑闻一事的新消息,“当你选择将你培养的那些营销号一起拉入诬陷高霁霖的谋划时,你就应该想到今天这个下场。其实前几天很多人就已经扒出来那些营销号和你的关系了,但是一场落井下石和吃瓜看瓜的盛大狂欢中这些音量太小再加上你公关删帖得快,这些就被盖了过去。”
“其实今天也是一样,丑闻是虚假的实锤一出,大众又陷入了另外一场围观娱乐圈争斗的狂欢。但那些在上一场狂欢中被忽视的声量终于被放大、被正视,你也就终于走到了一败涂地的这步。”
话筒里传来刺耳的摔裂声。
薛苓璐将手机拿远了,又想了想,将手机开了扩音放在桌上。
“薛苓璐!薛苓璐!”
“你毁了我你知道吗?你以为你很干净?你也不是好人,你就是个令人作呕的恶人。我如果要为那个小清洁工的事下地狱,你也不会上天堂!”
歇斯底里的。
也是穷途末路的。
薛苓璐没有挂电话,她知道虽然这种下场是她应得的,但她没打算把她逼死。将不良情绪发泄出来,大多数人都能继续活下去,若是这样做了韦乌还活不下去,那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交谈声双双归于沉默。
电话那头又传来老妇人的声音:“韦乌你找死是不是?抽烟你还喝酒?!”“我没有!”“没有?厕所这几个空瓶子是凭空飞进你家的?”“你能不能别再管我了!”“我不管你谁管你?!抽烟又喝酒,很容易引发火灾的,你知不知道!”……
薛苓璐终于挂了电话。
她已经知道,韦乌不再需要她这个出气口,她能活下来。
晚饭点了酸辣粉,味道却不如影视城时吃的那家。她给高绥发信息,问方不方便去探班。高绥很快就回了,说在赶进度,没什么休息时间,让她别去了。
季嘉九点的时候给她打电话,替她高兴:“高绥的事情终于解决啦?”
她挑着眉,将酒店配的咖啡豆倒进豆箱里:“对啊,幸好解决了。这次真是危险。”
“那——你还打算在娱乐圈混下去?”
“混。咋不混。刚打开康庄大道的头。”
“那你想好啦?还和高绥在一起?”
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选择跟季嘉和盘托出:“其实在回来的飞机上我已经和他说了结婚的事儿。”
“啊?”季嘉手一松,刚买的漂亮英式茶壶就摔倒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摔成了四分五裂,“姐们啊,我就是礼貌性地说一下,没有撺掇你闪婚的意思!”
季嘉都来不及出来碎片,边被她老公拉到一边边着急地对着话筒积极劝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不要轻易踏入!”
薛苓璐噗嗤笑出声:“那季大小姐你怎么选择了坟墓?”听筒传来叹气声:“时也命也。觉得坟墓比隔壁天堂装饰得好看些。”
薛苓璐听到她说的回答乐了,走到窗边的地毯上盘腿坐下:“说真的,我得补偿下高绥才行,有什么推荐吗?吃饭、礼物,还是有什么别的特别一点的?”
“约他在峡谷里一游,风景有、人也有。”
“再见。我的朋友。”
“哈哈哈哈哈……”两人又笑作一团。
“我要回梦泽了。”
薛苓璐突然认真了起来,她知道电话那边为啥沉默,她眉眼温柔平淡:“我喜欢旅游,喜欢漂泊,喜欢岸芷,也喜欢江州,但我离不开梦泽。那里怎么说也有家人,”
话语被季嘉打断:“我懂。苓璐,不用解释,我懂。”她坚定又体贴:“苓璐,梦泽现在不一样了。你会在那里有家的。”
薛苓璐哑声啊了一下,又慢慢合上嘴。
挂了电话,室内变得突兀的安静。她往下望过去,岸芷灯火璀璨。
半个小时后,放在身边的养乐多喝完了,她才站起身去将咖啡接了出来。咖啡还是温热的,她试着喝了两口,喝不惯,她还是比较喜欢速溶的。
她决定,回梦泽。
梦泽是个什么样的城市呢?它四季不分明,粗心一点的人会以为它只有夏冬两季,但它的春秋其实很浪漫,淅淅沥沥小雨长久地淋过行人的伞面、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