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溪不懂赛马,坐在柯宙身边,权当看表演。
“柯先生,您今天要下注吗?”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人殷勤地问。
柯宙心情颇好,转向许溪,“溪溪,你想买哪个赢?”
许溪看了一眼场上那几匹大同小异的马,实在看不出名堂,“我不懂这些。”
年轻女人这才留意到澜山文化的柯董身边跟的居然是大明星许溪。
她面上有些吃惊,但很快掩了下去,柯宙带过好几个女伴来这儿,其中也有他的未婚妻白珍珠,但无论是谁,都不是她能置喙的。
“没事,你就凭眼缘选一个。”
柯宙说的很随意,仿佛七位数的赌注在他心里丝毫不算回事。
“那就1号吧。”许溪随口一说,柯宙果真买了1号赢。
比赛开始,许溪戴上墨镜,双手抱在胸前,懒散地靠在看台上。
柯宙向后靠过来,自然地将手放在她的肩头。
尽管许溪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没忍住浑身一僵。
柯宙敏锐地低头看她,语气却淡淡,“溪溪,你该习惯我。”
许溪没接话,比赛结束,1号马早不知被甩出去多远,柯宙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
但是无所谓,左右是他自家的产业,无非是左手进右手出。
许溪心想。
离开的时候,柯宙遇到一个熟人,和他有几分相似,那位殷勤的工作人员也喊他“柯先生”。
这位柯先生年岁更大,一张方脸不苟言笑,眼神从许溪脸上随意略过,只和柯宙打了声招呼。
“二叔,”柯宙喊他的时候,下意识松开了许溪的手,脊背微微挺直。
这是紧张的表现。
“嗯”柯二叔矜持地点点头,便与他错身而过。
许溪眼神微转,看来柯宙在家里也不像外界说的那样,是受尽宠爱的幺子。
晚餐是一家浪漫的法式餐厅,屋顶花园,配上旋律优雅的钢琴独奏,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柯宙今晚的话格外多,他和许溪说了自己的童年,说了家里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说了他自成年后就不得不面对的种种压力。
心理学上有种说法,男人对女人有两种期待,一种是母亲,一种是女儿。
当他向你示弱的时候,就是在唤起你心中天然的母性。
许溪上辈子是恋爱脑,别的不多,就是爱对渣男母性泛滥。过于惨烈的下场导致她对这一套十分警惕且免疫。
她面上扮演着知心解语的小白花,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
年轻有为、帅气多金且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霸道总裁,偶尔流露出他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是个女孩都能有三分心软吧。
可是许溪没有,在她看来,柯宙的命已经够好了,总不能整个世界都围着他转。
“……所以在这场继承人的游戏里,我不能有一点懈怠,只要没有取得最终胜利,我随时都可能被out出局。”
“小时候,大概是刚上初中吧,我就被爸妈扔到沪城,他们去了大洋彼岸,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那个时候照顾我的阿姨是个湖南人,所以我对家乡的味道是湘菜,好不好笑,其实到现在我都没有去过湖南。”
宏观的叙述总有些干瘪,柯宙提到的这个细节反而有些打动她。
许溪喝了一口高脚杯里的红色酒液,也开口说起自己,“和你相反,我妈在我小时候本来有机会可以换一个城市换一个工作,去到更高的平台,但是她为了我放弃了,继续和那个她不爱的男人待在一间不足60平方的小房子里。”
“他们经常争吵,以为我听不懂,她流泪的时候会躲着我,我也假装看不到,其实我比她还要害怕难堪。”
人类这种生物,有时候就是会被不经意间窥探到的其他人类灵魂破碎的瞬间所迷惑。
被这种隐秘的兴奋怂恿着,会误以为自己是独特的,然后一头撞上南墙。
从前喜欢这么做的人是许溪,现在换成柯宙也不能免俗。
他看着许溪的眼神带了几分怜爱,“原来我们溪溪小时候是小可怜。”
柯宙早就调查过许溪的一切,她的出身、她的品性,这是一场他付出了对价的交易,总得做个背调,才能放心投资。
他知道她的母亲已经去世,识趣地没问一句“后来呢”。
后来,说话声渐渐变少,许溪一杯接着一杯,喝完了一整瓶的酒。
许溪对酒也没有研究,只知道是很昂贵的酒,不然入不了柯董的眼。
“你是想喝醉了,好将我当做其他什么人,稀里糊涂对付一晚上吗?”
柯宙犀利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