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最后一天,宫里贤德妃赐下节礼来,宝钗经过过年宫中赐礼一事,如今已早早将端午打赏太监的红封备下,闻得消息,让莺儿亲自送去,交给贾琏,由贾琏去谢夏太监.
不多时,莺儿拿了礼单回来,交给宝钗。
宝钗看了礼单,心里长叹一声,这么些东西,看着多,也精贵,实际上不值什么银钱,可夏太监亲自来了,单给这位六宫都太监的红封,就得二百十四两,还不提跟着来的小太监,加起来便好是几百两银子。
面上却不动声色,让莺儿安排,核对着单子与签子,打发小丫头们去各院子里传话,自己却带着四个婆子,将王夫人与贾政的节礼,送到荣禧堂来。
借着这个机会,准备将自己有意给袭人提位份的事说了。
如今宝玉的态度倒不似去年刚成亲时那般冷淡,也会同宝钗说话了,凡宝钗问到,都会答应,只是话少了些。
宝玉如今日日去家学,早出晚归,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这大半年下来,别说贾母王夫人,便是他自己院子里头的丫头,只当他有意进学,并不曾多想。
宝钗却是悬心许久。他们成亲至今,已过了大半年。虽说贾母与王夫人都没有催要子嗣,可是过年期间,长辈们说起来,难免会提到此事。王熙凤还打趣过几回。当时宝钗虽装羞掩过去了,心里却是一直又难受又还担惊受怕。
她和宝玉,至今尚未圆房。这事,除了袭人和莺儿,旁人也都不知道。如今能瞒这么久,不过是袭人失了宝玉的意,莺儿又与自己是一条心,可是长久这么下去,宝玉总歇在正房的小榻上,也不是个办法。
便是她与宝玉的院子里头,只怕时间一久,别的丫头也会地察觉出来。
此事宝钗已考虑了小半年,如今方定下心来。
要是宝玉待袭人,还是早几年那时候的模式,宝钗是不会开这个口的,兴许还会想办法拖一拖。袭人以往摆的可是贤慧周到的架式,不过一个大丫头,就那般能拿捏宝玉,又能讨王夫人的好,岂不是将她这个正室都挤得没边了。如今却是可以肯定,宝玉待袭人生分了,这大半年来,也不见有半分回暖,且还有天长地久冷下去的架式。
如今她提出将袭人提成姨娘,既能讨了王夫人的高兴,还能让袭人感恩在心。
回过了节礼一事,宝钗才说:“太太,有一宗事,媳妇上次家去,妈妈提醒我,我才想起来。袭人姐姐服侍二爷多年,又细心又周到。我进门也大半年了,我知道太太疼我,不提房里人的事,只是我觉得委曲二爷了,是不是把袭人姐姐提上来,给个名份,我如今管着府里的事情,院子里都是袭人姐姐在照料,要不摆两桌酒,这样一来,过了明路,袭人姐姐也好明公正道地管我们院子里的丫头婆子。”
王夫人听了,十分满意,拉着宝钗的手:“我的儿,果然我没看错,你是个大方能容人的。袭人是老太太的丫头,回头我去找老太太说。”
其实府里人人都知道袭人拿二两银子一吊钱的事,是王夫人单独补的银子。宝钗听了这话,并不拆穿这事。左右提不提位份,袭人与宝玉早成就好事了。如今升了袭人,少说一二年之内,便是院子里有丫头不安分的,也只能做个通房。
若是她和宝玉这么冷着,一直没拆穿,大不了容妾室生个庶子庶女。通房却是没这个脸的,得喝避子汤。
王夫人心里满意,觉得自己是在给贾母做脸,已有了全盘的想法。隔日过来给贾母请安,当着邢夫人与王熙凤的面,笑着说:“有一桩好事想问问老太太的意思。袭人那丫头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放在宝玉房里一直妥妥贴贴的,照料宝玉也十分上心,如今宝玉娶媳妇也快一年了,宝丫头也说,该给宝玉房里添一个服侍的人,袭人倒是极合适......”
哪知道她还没有说完,贾母就打断了她:“袭人是我放在宝玉房中的不错,那时候还有一个晴雯呢,可惜了那丫头,模样好,针线活也好,宝玉往日里不是最喜欢她,可你打发出去,宝玉就搁开了手。如今宝玉成了亲,也上心读书了,可见你想的不错,宝丫头果然是个极好的媳妇,他们小夫妻成婚也不到一年,哪里就着急要放房里人了。当然,要是你这个当母亲的心疼儿子,要给宝玉添个房里人,那就挑个颜色好的,先做通房丫头吧。薛家也家里正经的亲戚,便是看着两家原本是亲戚的份上,也该给宝丫头面子,再过个一年半载,她有了身孕,再将通房丫头提一个起来做姨娘,便是说出去,也不至于让人笑话。”
王夫人始料未及,当场愣住。
邢夫人尚且不明白,只觉得贾母这话直接打了王夫人的脸,脸上便藏不住,露出笑容来,道:“老太太说的很是,宝玉媳妇没嫁进来前,也是弟妹的外甥女,如今亲上加亲,弟妹更该多疼疼她才是。我瞧着,宝玉如今读书,很是上进,也未必有这些个心思。再说,宫里的娘娘也盼着他早点进学高中呢。”昨儿宫中娘娘赐礼,可没有她和贾赦的。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按里说,早该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