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
他说卫浅枝最爱绘画,所以在回江城前给她购置了新的画具,让她每日对着那些绘画练习。可是她分明拿不起画笔。
她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患得患失的恐惧感,如果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许新寒还会不会继续爱她?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也会作出自欺欺人的举动吗?
有那么一刻,她似乎明白了视频中卫浅枝让他不要惦念自己的原因。
坐在门前的草地上,卫都正在一旁陪着她。
“管家先生,您说,许新寒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许先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对小姐很好,先生和夫人都很喜欢他。”
“那在您眼里呢?您喜欢他吗?”
卫都笑了笑:“我并不需要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也不需要喜欢他。一个人何其复杂,即使是他的生身父母和终身伴侣也无法了解他的全部,更何况是一个旁观者呢?只要他珍视小姐我就放心了。”
浅枝垂眸不语,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感受,她可以倾诉的人太少了,管家算一个,只可惜他不是真正的人类。一个仿生人,他能体会到爱这种情感吗?他能理解人的那些奇怪想法吗?
这样想着,浅枝便问了出来。
“您知道什么是爱吗?”
“当然。人类所表达过的所有关于“爱”的语言,都存储在我们的脑中。爱是什么,我可以有一亿种回答。”
“不不,”浅枝摇摇头,“知道和理解不一样,我想知道您能不能理解这种感情?”
“小姐太小瞧我们了,”管家了然笑道,“如果我们不能理解感情,如何与你们共情。生灵万物都是有情的,我们自然也是。你们能相信动物有灵,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们也有灵呢?我看着先生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又看着小姐长大直到订婚。我虽然没有经历过爱情,但是对你们的爱一点都不曾少过。”
卫都是一个仿生人,他的外表、语言、动作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浅枝每次看着他,就像是看见一个真实的长辈一样,可是理智又告诉她,管家不过是一个仿生人罢了,他所有的价值都来源于他的主人。
“那先生,您也能拥有爱情吗?”
卫都微笑着摇摇头:“本该有的,但不会有。”
浅枝心里涌起了一股悲哀。仿生人将自己当做人,所以才会觉得应该会有,但是在他们被创造之初,创造者就剥夺了他们的这种感情。有私人的爱,就会有欲望。有欲望,就会为私人,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谢谢您的解答,管家先生。”
浅枝抱了抱他,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她的心情似乎没有那么糟糕了。
“阿枝,吃饭吧。”许新寒缓步从餐厅里走出,他的目光停留在浅枝释然的面容上。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书房内的谈话,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晚饭结束后,许新寒照常邀请她去花园里散步,这个时节的傍晚,天半黑着,即使点上了路灯,还是给人一种混沌之感。浅枝偷偷瞧了一眼许新寒,他的面容都是一片模糊。两人并肩走着,都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尴尬,正当浅枝觉得两人关系不复往日时,许新寒却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阿枝。”
浅枝仰头望向他,一瞬间看清了他温和的面容。
心中的那些疑惑还没有得到解答,订婚却很快到来了。
4月7日,宜嫁娶,忌安葬。这是一个术师给他们卜的吉日。
定好订婚日子后,他们就向各家派送了请柬。订婚宴的一切工作都是许家准备的,浅枝只需要与以前的朋友重新取得联络,然后等待试装和出席订婚宴。
订婚宴的准备不得不将浅枝的注意力转移,只在空闲时间寻找能够联络到父亲的其他方式。如果这次订婚他没有到来,恐怕就是真的断绝关系了。
这几日许新寒虽然很忙,但也会每日抽空带着她出门采风。
“新寒,你感觉紧张吗?”散步时,浅枝主动牵住他的小指,仰头问他。
新寒笑着回望她,摇摇头。
“阿枝会紧张吗?”
“嗯,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新寒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问道。
浅枝皱眉仔细思索着:“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婚前焦虑症?”
“这只是订婚而已,就当是弥补一年前我们的遗憾。如果这都让你害怕,那以后我们的婚礼怎么办呢?”
订婚就像是婚礼的前奏,它迫使浅枝不得不去思考婚姻这个问题。
婚姻到底是什么?她真的愿意嫁给许新寒吗?他们又真的能走到白头吗?这些问题突然一股脑地都抛给了她,她想不清楚,只觉得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