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身影,“娘娘可有什么想说的?”
沈闫人长得好,声音也如弦琴般优雅动听。可这功夫,没几个人能真正欣赏沈掌印的好嗓子。
越襄就感觉到殿中一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到她这里来了。只是有小皇帝在前头挡着,并不能真正的落在她的身上。
小皇帝头上的冠冕颤了颤,可见凌烨十分悬心。
她真的能做主?他们都不吵架了,个顶个眼巴巴的看着,好像她这个太后真的能做主似的。
越襄缓缓抬眸,目光落在也只能落在沈闫的面上。
他凛凛上前来,令越襄本就不多的视野中只能看见他的身影。
在帘内的阴影里,小太后的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然后又放下了。
“予,”越襄只说了一个字,就恶劣的顿了顿,感觉到自己几乎将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吊起来了,越襄才轻飘飘的道,“予头疼。”
殿中好像更静了。没有人开口,似乎惊诧到不能相信太后会说这样的话。
越襄说出来,心里更觉畅快,她轻声道:“予晨起便觉头疼,昏昏沉沉的不舒坦。”
“方才你们吵得厉害,予就更头疼了。”
越蘅显是十分不满的,他克制着怒气缓声道:“还请娘娘拿个主意。娘娘做了决定,自可回寝殿歇息。”
越襄瞧不见越蘅模样,可听见这样浑厚中气十足的声音,便觉得是个回逼迫孩子的压迫式家长。
越襄轻声细语地道:“头疼。拿不了主意。予要先回去歇着了。”
越襄叫沈闫:“沈掌印,你侍奉予回长乐宫。”
大殿之上,折桂与鹊枝都是有品级的宫女,可以侍奉在越襄左右。但越襄没有叫她们,就叫沈闫来。她就是故意的。还特意用了侍奉二字。
还想着沈闫是不是故意要端着,却没想这个人挑帘就进来了。
越襄是说真的,她已经站起来了,沈闫将手一端,越襄自然而然的就将右手搭在了沈闫的手臂之上。
年轻的小太后还真的就这样离席而去。留下一殿群臣面面相觑,谁能想到第一次大朝会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越蘅目光一下子就沉下去了。盯着女儿离开的背影面沉似水,沈闫何时这样听话了?
女儿与沈闫走得近,他是应当高兴的。可女儿不听话,竟不顾自己和越氏利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还想不想要解药了?
凌烨倒是愣愣的看着,有点回不过神的模样。
他以为沈掌印将话递给太后,太后一定会听从越阁老的意思,将他娘的事情给按下来的。可是太后竟推说头疼不做决定,这是什么意思?是他娘以太后之仪下葬还会有转机吗?
越襄可不管殿上会如何。
当年启宗中宗之事,两方父母同进太庙侍奉,还要将中宗原本为王的父母封为帝后的事情,那可是吵了三年才有结果的。
眼前杨氏这个事,哪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了的。她要是能轻易就下了决定,那岂不是将自己陷于被动的境地了?
她眼前最要紧的也不是这个事,是要借这个事看清沈闫的态度。
沈闫当初跟折桂说,不许太后再生病的话,越襄还记着。
她想看看沈闫究竟是个什么用心。
大殿之上故意说那样的话,故意叫沈闫来跟前陪侍,这个人掩饰的再好,那眼底的一瞬动容也是难以忽视的,何况越襄一直盯着他呢。
她也不算是说谎。
药没来,身上果然是开始懒懒的不舒服,昏昏沉沉的感觉是一回生二回熟。
越襄回了长乐宫,听见沈闫叫人请太医来,她亦不曾阻止。
回来了就要将身上的冠服换下,头上的凤冠也要取下。
太后身边的侍女围了一圈,都轻手轻脚的侍奉太后,折桂和鹊枝也不曾闲着,太后更衣是个大事情,总是要叫主子舒坦些的,毕竟主子说她现在不舒服。
长乐宫里只一个闲人,就是寸步不离跟进来的沈掌印沈大人。
沈闫的存在感太强了,他也不避讳,便是越襄到屏风后更衣,他也跟去盯着,那样的眼神令侍女们十分的不满也不舒服,却因为太后未发一言而只能忍受。
折桂和鹊枝倒是聪明的叫侍女们行动间将太后的身体给挡了个严严实实的。哪怕沈闫是个太监,也不该这么看。
越襄却忍着心中羞耻不曾阻拦,一则是她更衣不曾脱掉里衣,穿着两层衣裳在,只换了外衫,沈闫也看不见什么。
二则实在是她需要观察沈闫的反应。
沈闫太过捉摸不透,她要想得到她想要的,自然要豁出去一些。
太医来了。
沈闫在折桂等长乐宫侍女们惊异的目光底下单膝跪下,将太后手边的衣袖一点点的翻起来,露出一双银白皓腕,那上头的红痕实在显眼,太医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