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小客车一路风尘仆仆地开到大北山山脚下。
小客车猛地刹车,车门嘎吱一声向两侧弹开,走下来一个年轻女孩。
她上身穿一件黑色运动t恤,腿着一条工装裤,纤细修长的胳膊上挎着两个大塑料袋,袋子里装的都是祭拜的物品。
农历五月初五,是于珊珊照例到大北山看望干妈的日子。
大北山高耸直立,山上有许多的原始树木和植被,偶尔运气好还能遇到野生小动物。
女孩下车后沿着被车辙印压出的小道,径直往山上走。奇怪的是,往常只需要半小时的路程今天走了一个小时也没看到干妈。
于珊珊分明记得干妈就坐落在北坡的第一个缓坡处。这条路她已经走了二十回了肯定不会错,可如今干妈怎么不见了?
眼前只有光秃秃的一片荒地。
干妈其实不是人,而是一棵老树。
于珊珊五岁那年,一个混吃混喝的落魄老道士曾到她家院子借宿,临走为了报答她家这几日的招待,给于珊珊算了一卦。说她八字极特殊,可通阴阳,但克至亲,须母女分离可保她母亲平安。
老道士临走前给于珊珊做了一场法事,并嘱咐她母亲,需认一棵老树给于珊珊当干妈,方可保这孩子平安。
老道士走后,于珊珊母亲心里就一直惦记这事,四下打听后领着五岁的于珊珊在大北山认了个“干妈”。
于珊珊印象里从小就没见过父亲,每次问到父亲时,她母亲总说:“他死了,别唠他。”
眼下干妈竟不见了。
于珊珊低头绕着这片地一圈圈来回走着,似在找着什么。
忽的一阵风吹过,给湿热的六月带来一丝凉意,也解去心头阵阵烦闷。
终于她找到了一块画着红线的小石头,那是当年母亲刻意留下的一处标记。
她记得当年母亲按照道士说的,在石头右手边地下埋了一个黑布包,那黑布里装着她一缕头发。
可于珊珊挖了足足有二十分钟也没找到这个布包。她茫然的站起身,环顾四周。干妈身旁的那些树也都一齐不见了踪影。
“被砍了?就说认棵树当干妈这事不靠谱吧!还有那个道士,混吃混喝的,还随便胡说八道。亏我妈信了他这么多年。”于珊珊掐个腰抱怨着,“好好的周末浪费了大半天!”
她环顾四周,山上除了她,看不见第二个人影,四周只有茂盛的野草在风的吹动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虽然已经来过这里二十几次了,但做这种奇怪的事,每次于珊珊都还是会感到一丝恐怖,“诶~怪瘆得慌的!”
她拎着贡品一路小跑似的下了山。
于珊珊在路边等了二十分钟,长途小客车终于由远及近向她驶来。她朝司机挥了挥手,车子逐渐减速停了下来,身后卷来一阵灰尘。
于珊珊上车后大步向车后方的空座走去。
车上座椅老旧,椅套上有一些长年累月积攒的污渍,看不出它原本的颜色。
虽然有点嫌弃,于珊珊还是选择坐下,毕竟车子要开一个多小时。
她又看了看手里的贡品,刚才着急跑下来,竟然又把这些东西拎回来了,思索了一下后就都放在了脚下。
难怪最近这么倒霉,工作不顺、基金赔了多一半,还总是莫名其妙的头疼、做噩梦,原来是干妈不保佑我了。
于珊珊将自己近来的一切不顺,都归咎于干妈不见了,好像这样自己心里就解脱了,什么事做不好都不用责备自己,要怪就怪干妈。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越想越委屈。
从小她就没有父亲,母亲听了老道士的话,在于珊珊七岁那年,把她寄养在舅舅家,自己之身去广市打工,一年才回来看她两次,平时都只靠电话和她联系。
难道自己真是克至亲?现在连干妈也被她克走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手机“滴”一声进来一条消息。于珊珊打开一看,是齐昊发来的微信。
“听说了没?公司要裁员了!”一个福尔摩斯头像发来裁员消息,莫名有点违和。
“隐隐约约有听说,我估计自己凶多吉少,最近领导总是找我麻烦。”于珊珊回复。
“如果优化我,我就在家全职写小说。”齐昊秒回。
齐昊的梦想就是当个作家,希望能写出《福尔摩斯探案》或者《鬼吹灯》这样的广为传颂的作品。
“那就祝你梦想成真!”回完消息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准备眯一觉。昨天夜里她做了一晚上的梦,早上又起的太早了。
于珊珊一语成谶,周一下班前她的话就应验了。
齐昊发来信息抱怨被优化,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到部门领导韩姐笑着叫她来办公室。
韩姐梳着一头短发,脸上总是堆着标志性微笑,主打一个亲切大姐人设,背地却专干损人利